冤家易结 BY 透明人间 第 1 章   00   ××年×月×日,市立商业幼儿园   这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圆圆黑黑的大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看着一个蹲在沙坑旁的身影。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幼儿园的红色制服衬着她红扑扑的脸,此刻也正专注地研究着手上什么东西。   过了许久,男孩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朝着女孩的方向慢慢移动。   “你好……我是……君子兰大班的季砚泽……我想……”似乎耗尽了长到6岁以来所有积攒地勇气才出口的搭讪,却只有善始没有善终。   一个从旁飞出的身影以很熟练却略带粗鲁的动作将他推倒在地,一只脚也顺势踩上了他的前胸。艰难地略微抬起上半身,却看到一个和他一样身穿蓝色校服的男孩,有着和那女孩相象的脸。   “你谁啊?李……见……啥?”高高在上的眯眼辨认着胸前铭牌上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还没来得及纠正对方的认半边读法,季砚泽就又给一脚踩回地上。   “管你叫李见啥呢!叫李见鬼都没用!敢来惹我们家小武!也不看看他是谁罩的!”跟文雅完全搭不上边的言语让季砚泽听得一愣一愣无力反驳,等他回过神来也只能看到两个离去的身影,周遭同学带着同情的目光。   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本来是及其平常的幼稚园小朋友冲突事件,却由于当事人的缘故而引发了今后的种种故事。   这厢,季家。   “宝宝,听说你今天在幼儿园哭了?是被人欺负了?”   “……嗯……”   “啊!谁那么大胆敢欺负我们家宝宝啊!别怕,妈妈明天就送你去上武术班,总有一天咱会打翻身仗,把那坏蛋压倒的!”   宝宝似懂非懂点头……爸爸黑线中……   那厢,韩家。   “韩文琪,你今天又在学校欺负人家同学了是不是!”   “谁让他打小武的主意来着!哼!”   “诶?打小武主意的?该打!不过,还有个事情,你不要老是抢小武的校服穿好不好,你是女生啊!”   “可老妈你自己不也认为小武穿粉红色比我好看么?”   “这个……倒也是啊……”   小武默不作声……爸爸黑线中……   01   703宿舍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撞上墙壁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声时,韩武骐正趴在书桌前整理课堂笔记,手一抖,笔记本上一条长长的印子。“胶带胶带……”喃喃自语着找着胶带,他却没有回头——不用回头,用脚趾头都知道来者是谁,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开门,堪称大门杀手。   “小武,你惨了!”果然,与大力开门绝对匹配的是一个超级大嗓门。   韩武骐依旧没有回头。小心翼翼地清理完了划痕正准备继续往下抄,却被来人连人带凳子转了180度——乖乖,好大力啊,这可是方板凳水泥地啊。   还在感慨着吃一样的米养出来的人还是可能有很大差别,可惜来人没有韩武骐那么好的耐性,已经一把抓住面前一脸梦游样的人开始大力摇晃。   “你有么有在听我说啊,小武!”   勉强把思绪从有关一种米养百种人的论证中拉回来,韩武骐摇了摇脑袋把小金星们赶出去后,才抬起眼睛,看向面前和自己有着七分相象的双胞胎妹妹——韩文琪。   “说吧,你急惊风似的跑来我这踹坏了我的门还喳喳呼呼了半天为了什么事情?”   “有没有水,累死我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并没有让了解她秉性的韩武骐感到奇怪——估计是一路狂奔冲上七楼又踹了门挪了人椅再加上用力摇晃,这个要耗体力的——递了瓶水给她看她以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迈表情仰着脖子猛灌,石非老说她这种喝法叫自杀式饮水法,因为表情实在是像在喝毒药一样。   “小武,你惨了。”   “你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反复跟我说这句话么?”   “不是,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你是说真的。”虽然听上去怎么都不像……后面这句可是怎么都没胆说出口的。   “你晓得就好。我跟你说啊……”韩大小姐把水杯一甩,顺势往身边下铺的床上一坐,便开始跟韩武骐讲述他莫名其妙要倒霉了的前因后果。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踢球把人家踢进了医院却要我去负责?”罕见的韩武骐高八度惊现,这个时候走过703室门口的人都不由得缩了下脖子,能让一向温文的韩武骐这样没形象的大叫,看来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被妹妹东拉西扯搞得有点小鸟乱飞的韩武骐好不容易理出了点头绪,却是她从N大来D大看自己路过学校操场的时候进去晃了下然后看到一个排球掉自己面前就一时脚痒踢了一脚没想到失了准头踢到了人而那个被踢的倒霉鬼不巧从观战的花坛上摔下去好死不死把脚给摔了爬不起来给送进医院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闯了祸的韩文琪却要自己来替她善后。   “嗯!”韩文琪老实地点头。   “嗯?为什么你自己闯了祸却要我替你善后?”   “诶?为什么”韩文琪暗自啐了一口,刚才自己那段故意天南地北的东拉西扯居然没让小武昏了头啥啥点头,看来要好好检讨下是自己在历史系混多了退化了还是小武在法律系呆久了稍微进化了点了。“你想知道原因?”   “废话!”   “啊,那听好了。第一,我是因为来你们学校看你所以才有机会在你们学校的操场上踢了你们学校的球踢到你们学校的人的,如果我不是为了你才不会来你们学校也就没可能在你们学校的操场上踢了你们学校的球踢到你们学校的人;第二,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排球队的,所以看到排球自然有种亲切感所以让我看到了不碰下是很难的,而当时的情况是那群人在篮球场上踢排球我也就跟着入乡随俗了;第三,那个被踢的倒霉鬼是你们学校的人而现在也就被送到了你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基于就近原则也应该是你比较方便。”一口气吐出那么多话也真是不容易更难得还条理分明。而韩武骐已经给轰炸得傻乎乎得过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话。   “你不应该在篮球场上踢排球……”   “这不是重点!”   “重点……啊,我倒想起来了,重点是为什么人是你踢倒的却要我去善后!”   “因为近啊。”   “哈?”   “他就被送到中大医院,就在你学校前面啊……小武,难道你忍心让我从我学校那个死乡下校区跑来么,我可也很多的?”看说理不行就才哀兵政策,硬是逼着自己挤出那么丁点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在这边女生宿舍借张床位,反正我们班女生还跟你满要好的。至于课么,更无所谓了,反正你是典型的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哀兵政策失败。   “不要这样啊,小武,好歹我们兄妹一场啊……”   “是兄妹所以我才决定支持你亲自去道歉。”   “小武,你就帮我这一次,大不了放假回家你那份家务我帮你做?”   “不行。每次放假回家你人都没影,那些家务连你的都肯定是我做的,不干!”   “小武……”   “不行!”   眼看着哀兵利诱政策都宣告失败,韩文琪咬咬牙,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韩武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   韩武骐不敢置信地看着再次被甩倒墙壁上发出哀嚎的门,韩文琪居然就这么……跑了,只搁下句威胁和一张字条,难不成自己之前的那些抗议就这么宣告无效而要去收拾那个烂摊子?   门外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怯生生地问:“小武……可以进来了么?”   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室友丁晓皓,看他那样八成是给韩文琪吓到了。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舒了口起走进房间,眼神不经意就扫到了韩文琪搁在桌子上的那张字条。   突然间,韩武骐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第 2 章   02   第二天,D大附属中大医院住院部门口还是出现了一个身影。   自从韩文琪搁下句狠话以及一张字条就遁走之后,她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找不着了。打手机手机关机,打到宿舍说人还没回来,估计不晓得跑到哪个地方避风头去了,想找她除非比她还能躲……偏偏韩文琪那种很少有事情会要她躲起来可一旦她要躲起来就没人找的到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自己去探望道歉?”丁晓皓看看那纸条又看看韩武骐,不安的问。   “那还能怎么样,总要有人出面的。丁丁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想别人也不会刻意刁难的,毕竟球场如战场么……”这话说出来连韩武骐自己都不信,什么球场如战场,鬼!明明就是韩文琪那运动神经粗到天上去的家伙自己在篮球场上踢排球的不是。可看到丁丁一脸不安,即使是骗人也要骗了再说。   “真的么?那样就好了。”   “嗯,一定没什么事了啦。丁丁你放心。”看着丁丁安心的样子韩武骐觉得自己至少有作对一件事情。至于明天怎么去面对,想起这个他还是头疼。本来想找石非商量,毕竟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俩有什么事情找石非商量一定没问题,可又想起他最近似乎有个课题在做很忙的样子,就没忍心去打扰。   有些事情,终究要自己去面对,不能老是依赖别人的。   虽然入睡之前满是烦恼,可出乎意料地,晚上并没有说什么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站在医院门口的韩武骐自嘲地笑了笑,拎着个水果篮迈进了医院的大门。   “1414   季砚泽”   字条上就这么两行字,不过也足够韩武骐知道当事人及其所在地了。搭电梯上了楼,可能是因为上午病人们都已经吃过早饭的缘故,住院部的走道里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员走动。韩武骐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1414 季砚泽”   房门上的标签表明这是一件单人病房,从门上的小条玻璃窗内望去只能看到屋内后方的电视机沙发等摆设,还有病床的后部——虽然很少,但足够他看到一只被吊起来打着石膏的脚了。   该死的,虽然知道人住进了医院可本来以为只是有点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晚上而已,可怎么没听说人家把腿都摔断了?   在心里暗暗咒着韩文琪那家伙,可现在要临阵脱逃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在观察的同时,他已经敲了门了。   “进来。”   门内传来一声回应。深吸一口气,韩武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进了门,经过单独隔出的卫生间,才发现这间单人病房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豪华——房间大概有20平米左右,是朝南的,有一个大大的阳台,阳光照着看来很暖和的样子。房间内,靠窗的地方是两张沙发中间一个小茶几,过来是张双人床大小的病床,床的对面是柜子,上面电视机DVD音响一应俱全,靠门这边是一个一米多高的立柜,想来是给放衣服的,而柜子上除了应该是探病的送来的花篮之外就是医院提供的——有茶具饮水机另外居然还有微波炉……   尽管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韩武骐还是看出这个病房一定要价不菲,估计就是医院里所谓的特等病房了吧,比起自己和丁丁两个人窝得都不晓得有没有5个平米宿舍,这里真是奢侈得可以。一个小小的骨折就住这么好的地方,估计家里应该很有钱吧,想到这,韩武骐不由得很紧张,在他单纯的观念里,有钱=有势,而有钱有势的又是得理不饶人的。如今韩文琪小姐大脚一踢把人家踢进了医院,可不晓得人家会要怎么算帐那!   韩武骐怯怯地抬头,望向床上的正主。   即使是坐在床上,一个脚高高吊起,依旧可以看得出来他生的高大。长相上,应该算是那种生得很阳光的男生,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上唇以及嘴角眼角的细纹标明他是个爱笑的人。此刻他正一脸困惑地看着面前显得局促不安的韩武骐,从他膝上摊着的书来看,韩武骐这个陌生人的到来是打搅了他的阅读。   “请问,你是?”对方开口了,声音也很好听,听上去暖暖的,嗯……跟那个老妹塞给自己听的日本的DRAMA里那个叫三木叔叔的声音很像,韩武骐对他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你,你好……对不起打扰了……我叫韩武骐,是昨天……”扬起一个笑容,韩武骐开口自我介绍,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谦虚点总是没错的,更何况对方看上去还满好说话的样子。可惜,如意算盘也有打错的时候。   “韩武骐?”对方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就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韩武骐,一脸寒霜,声音也降了几度,完全没有刚才好好先生的样子。   尽管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可韩武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眼神也开始游弋,飘来飘去,就是再也不敢看向对方。   很长一段时间,双方都没有说话,像是僵持着。   终于,还是韩武骐先动了,他本来是挺耐得住性子却耐不住紧张的,如今这个小小的病房里的氛围已经降到冰点,没有人打破的沉默,让他感到快窒息了。   “呃……你刚吃过早饭吧……那就吃点水果吧……哈哈……”   对这么没头没脑冒出来的提议,不仅躺在床上摆脸的季砚泽傻了眼,连韩武骐自己都对自己+怎么跟神经搭错了一样跳出这么句来感到哭笑不得。   都是紧张惹的。   第 3 章   03   “呃……你刚吃过早饭吧……那就吃点水果吧……哈哈……”   季砚泽望着这个找上门的自称韩武骐的家伙傻傻冒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一脸懊恼地不敢抬头的表情,慌慌张张地把他手里那个还算大的水果篮放上柜子,拆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张望一会之后在茶具旁边发现了水果刀就如同找到了救星一样上前拿了刀开始削苹果,他还注意到他似乎小心翼翼地绕了下路,似乎为了避开柜子上那些花篮。   季砚泽突然觉得他很好玩,容易紧张,会把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很轻易就给人看穿。从他进来之后就显现出来的局促不安到自己脸冷下来之后表现的可以称之为惶恐的表情,以及现在笨手笨脚削苹果时的懊恼,季砚泽都看的一清二楚。   感觉上跟记忆中的韩武骐完全不像啊。   不过,季砚泽是不会被感觉所左右的。关于那个记忆中的韩武骐,他可是记忆犹新,因为那是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那时,他刚转去那个幼儿园三天,却已经赢得了老师和同学的一致赞赏,也满足了他小小的虚荣心。可美梦只持续了三天……还不到。这个叫韩武骐的小孩踩在他前胸的一个大脚让他颜面扫地还生平头次在众人面前哭了出来,而天晓得原因居然就是因为他要搭讪一个“由他罩”的小美女韩文琪。   “韩武骐”这个名字是他拼了命才在他胸口的铭牌上看到的,他头次对老妈小时候让他认字的的教育感恩戴德,虽然只认出了“韩武马其”的字样不过也够他记得了。   昨天下午,身为校本部学生会主席的他为了校文化节的事情而跑来这个校区和这边的学生会商讨,而在结束了书面上的探讨便去实地考察,结果就在看不下去那帮子精力过剩又没场地发泄的家伙在篮球场上踢排球之后——在篮球场上是因为足球场上有人包场训练,而踢排球是因为危害性比较小——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排球横空出世砸他脑袋上。疼到不是很疼,也不至于给砸个脑震荡什么的,可他好死不死偏巧为了避开人群而在花坛上走,而那球说重不重说不重就让他失了平衡,那花坛说高不高说不高却让他在摔下去之后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这回估计是摔巧了。   果然,送医院一瞧,小腿骨轻微骨折。   这点伤,其实没什么严重的,打个石膏过个把礼拜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以前在校队打排球受的伤可比这重。可本来已经包扎好就打算走人的他,在听到一脸焦急地等在旁边据说是肇事者的女孩开口之后改变了主意。   “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叫韩文琪,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韩文琪?这个名字勾起了记忆中某一点。韩文琪,韩文琪……不就是害自己面子丢尽的罪魁祸首么?那么,她应该有个兄弟叫韩武骐?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说实话,他根本不能把眼前这个人跟记忆中那个粉嫩粉嫩的6岁小美女联系起来——她不难看,眉清目秀神色俊朗,加上应该超过一米七的个头,有种中性的美,却完全不和美女搭边,反倒是跟那个把自己踩地上的韩武骐比较像。   “你叫韩文琪?你是不是有兄弟?”季砚泽开口,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同名同姓的人不是没有。   “兄弟?你是说小武么?你认识他么?”   小武?看来他们应该就是那个韩家兄妹了。   “你认识小武么?那就好了啊……我是他妹妹啊……”就在韩文琪以为自己是踢倒了熟人而庆幸的时候季砚泽却打断了她。   “我不认识他,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兄弟。我现在是半残废了,我养伤这段时间总要有人来照料我,而我比较不习惯女生来照料,因为……”   “啊……这样啊!我知道了!”   季砚泽话还没说完就见韩文琪一个劲猛点头,似乎……很兴奋?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武带到的!”留下这么个保证,韩文琪就跑了。而今天,韩武骐就来了,带着歉意,如同小鹿斑比似的来了。   “咳……你说你叫韩武骐?”清了清嗓子,季砚泽想确认下,万一搞错对象了可会后患无穷啊。   “啊?”为了消除紧张感,韩武骐正借着削苹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惜忘了自己平时家事万能却只对切菜削水果无力,注意力算是彻底给转移到跟苹果搏斗上去了。突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阵紧张,手里一抖,刀就这么一歪,苹果也差点掉在了地上。   “呃……算了。别削了,削了我也不一定要吃。”看他手忙脚乱地稳住了苹果没让它往地上掉,而那把刀更是颤颤微微地握在手上十分危险的样子——那可是把双立人的刀啊,快的很——季砚泽这么说完全是出于让他先把危险物品放下来的考虑。   可惜,韩武骐并不这么想。自己唯一能想到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却给对方这么否决掉了,顿时慌了神了。   “啊……你不要吃苹果啊……那我就是白削了啊……白削了……那我该怎么办呢……”一边开始喃喃自语一边就无意识地往后退,头都快垂到胸前了,手里刀也开始无意识的摆弄。   “不要……不要那么拿刀……不要后退了!”他的举动让季砚泽看了胆战心寒的,眼看他一边退就要撞到柜子了,提醒的声音也抬高了。   “啊……阿嚏!”韩武骐本来是站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削苹果的,低着头慢慢后退就要退到柜子边了,被季砚泽一声大吼,猛一抬头,却正巧对上了柜子上的一束花。从小就体弱多病的他还深受花粉过敏症的困扰——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提了个水果篮来——毫无防备之下吸入了花粉,喷嚏就这么来了。   “对……对不起……啊!你,你的额头!”好不容易止住了喷嚏,正要抬头道歉却看到季砚泽的额头上一摊看起来……很像血迹的东西。   正被韩武骐一阵忙乱之中脱手而出的苹果砸到脑袋的季砚泽好不容易等他把那把危险的水果刀放到柜子上拼命打完喷嚏努力擤完鼻涕之后正准备开骂,却听得他一阵惊惶,下意识地往额头模去,在被砸到的地方摸到了一些血渍。   不会吧?被苹果砸出血?不可能啊!   再看看地上的苹果,上面有血迹。那苹果上的血是哪里来的呢?顺藤摸瓜的看向韩武骐的手指。   “不是我的血……是你的……”凉凉开口   “我……我的……啊……”韩武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一片血迹,然后,他居然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喂……喂……你怎么就……见鬼了!”因为腿被固定而不能动弹的缘故,季砚泽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儿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自己又不能扶他,只能无奈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你小子,看我等你醒了怎么收拾你!”   才见面就又给自己惹麻烦让季砚泽十分恼火,以至于他忽略了心底一丝小小的庆幸——还好刚才水果刀已经搁在柜子上了,不然就要往人身上扎了。   第 4 章   04   七……七天了……被挤在电梯里无法动弹的韩武骐数着日子读秒,算来,自己成为那个该死的季砚泽的看护已经是第七天了。   哼,看护,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韩武骐心里不屑地冷哼,这真是个好听的对外官方说法,而事实上自己其实根本就是个小工、打杂的、搬运工、抄写工……除了属于护士医生的专业领域自己无法涉及的之外,什么都得干。   一周以来,季大少爷过得是养尊处优的养伤生活,自己可就是过得水深火热了   季大少爷要是觉得医院的饭菜不和胃口就得跑下楼去买盒饭。   季大少爷要是觉得电视台的节目无聊自己就得跑碟店里翻个天昏地暗只为找他指定的某部片子或是去书报亭蹲点就为买那据说是限量发售的杂志。   季大少爷如果觉得做久了腰酸背痛手抽筋就自顾自躺下把笔记本往这一扔让自己代抄却没想到对那些个建筑结构图他根本是有看没有懂依葫芦也画不出瓢来。   季大少爷要是想到什么东西在学校宿舍就一个电话找人送过来——不过就送到医院门口,从地上一楼到十四楼的工作就是自己的了。   一如现在。   此刻的韩武骐正在拥挤的电梯里动弹不得。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所以住院部今天来了不少探病的人,足足等了三趟才轮到,却仍然是被挤在角落里,只能透过前面一个个后脑勺看到电梯面板上的向上标记知道自己没呆错地方。   “还好是到最高层,不然进来了也挤不出去啊。”看了看手上的重担,满是无奈,十五分钟前自己从季砚泽的同学朱广博手中接过这些东西。   “呃……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困难哪……”看着韩武骐瘦小的身躯,他身旁的工具箱和一号画板显得硕大无比,朱广博突然一阵心虚。   “啊,没关系的,反正上去有电梯也不会太累的。你学生会不是还要开会么?不抓紧会迟到哦。”   “啊……说得是说得是。那我先走了。小季就拜托了啊。”面对一张绝对超出男生俊俏范畴的漂亮脸蛋上纯真的笑容会愈发让人有罪恶感,朱广博赶忙顺着对方的话找了个借口开溜,不然自己搞不准就要倒戈了。   见鬼,这东西怎么这么重啊……   朱广博刚走,韩武骐的小脸就垮了下来。当初以为只是来道个歉就行了,却没想到就此开始了悲惨人生。能怪谁呢?如果说把自己送到季砚泽面前的是韩文琪的话,那么不晓得保持安全距离反倒傻傻靠近被人一脚踩脚底下奴役到底,就完全是自己的错了。   那天醒来之后,正当他准备为自己突然发作的晕血症导致的可想而知的混乱忏悔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坐在床上死盯着自己的季砚泽,那阴暗的表情一脸牙痒痒准备把自己拆吃入腹的凶狠模样吓得他一哆嗦,原先准备好的道歉词辩解词安慰词以及种种本来可以带他脱离苦海的语言都如同磁盘格式化一般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些傻傻点头的意识……结果,就是如今这样了。   正自怨自艾着成才导论课没好好上导致心理素质及其糟糕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似乎是到了。认命地拖着画板和工具箱步出电梯,却在电梯门在身后合上的那一刹那,发现了不对。   “咦?怎么不一样啊……这里是……啊!十三楼!!”被挤在最里面根本没机会按楼层,也没发现自己上错了电梯——医院的电梯都是单双层分开的。   怎么办?再坐回一楼然后另外搭双层的上去么?想到刚才的经历,韩武骐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那么,就只有剩下的一个途径了——爬楼梯!   “呼……终于到了……半条命都没了。”终于到达1414号房门口的韩武骐正为自己居然没累趴在楼梯上而感激涕零时,一盆打着“季砚泽制造”标签的冷水兜头而来。   “就拿块画板和个工具箱就让你花了那么长时间还累得跟什么是的啊?”   “就拿块画板和个工具箱?难道你不知道这玩意有多重啊……”面对季大暴君,即使是抱怨也只能小小声,可惜这小小声也很不幸得传入了只是不良于行依旧耳聪目明的某人耳里。   “重?这是我的东西我可是每天背着他在学校里跑的,更何况小朱不还是挤着公车送来这里了么,他也没叫重。你就坐个电梯这么轻松啊。说到底果然还是缺乏锻炼啊。”   “缺乏锻炼?!你居然好意思这么说?七天啊!我可是给你做苦工做了整整七天了啊!”韩氏休眠火山蠢蠢欲动。   “哦?苦工?我怎么不晓得?”   “不晓得?你季大少爷怎么不想想你每天吃的饭看的碟子杂志抄好的笔记还有电脑画板工具箱都是哪里来的啊!”   “哦,是么?可我怎么记得饭店就在医院门口碟店和书报亭是拐个弯就到笔记是现成的让你拷贝而没让你帮我去课上抄至于电脑画板工具箱都是送到楼下你就只要劳动双腿搭个电梯而已。我觉得对一个应该担负起一定责任的肇事者来说我已经很照顾了啊。”哼,比说话没标点谁怕啊,想当初自己还是辩协努力拉拢的人才呢。季砚泽一副深明大义不跟你一般计较的样子,继续悠哉地翻着杂志。   看着自己七天来作牛作马就差没以身相许的辛劳居然就这么给轻描淡写地抹杀还反被扣了顶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帽子,韩武骐就气得要爆血管了,再一看,季砚泽手上翻看的那本汽车杂志正是自己去报亭蹲点了三天才买到的……   有道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就在韩氏休眠火山再次爆发的当口,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喂?啊……石非!嗯……嗯……嗯……真的么?好的,我马上就来!”   季砚泽就这么看着本来像只发怒的小老虎般要冲上来把自己咬得粉碎的韩武骐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平静得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露了个灿烂的笑容径自离开了,突然心里堵着荒。   石非是谁?居然能让韩武骐笑的那么开心,连蹦带跳出去就跟是……约会一样……   这个疑点让季砚泽不开心。很不开心。   第 5 章   05   接到石非电话,来到这家就在D大校门后背的茶餐厅,进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几乎把脸埋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韩文琪。   这是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所以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韩武骐也就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直冲上去就要找韩文琪算帐。   “韩文琪,你还知道出现啊!”   “唔……小武……啊……”听到召唤的韩文琪只是略微抬了下眼,塞得鼓鼓的嘴里只吐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词,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   “你……”   “小武……别站着,先坐下来喝口茶再说……”这是插进一个温文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坐在韩文琪对面座位上的男子,看上去和韩家兄妹俩差不多的年纪,可比之骨头没三两重的韩文琪以及天生娃娃脸的韩武骐,他身上多了份让人安心的沉稳气质。此刻,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小武,递给他一杯茶。   “石非……”转眼看到来人,小武立刻扑了上去,那神情就如同下放边区N年后见到亲人一般,就差没两眼泪汪汪了。   拉小武在自己身边坐下,石非仍是笑笑,把茶推到他面前:“先别急……看琪琪那样子,估计没个一会儿不能和你说话的。”一旁的韩文琪也应和着点点头,然后继续埋首和食物搏斗。   “呜呜呜呜呜……石非……我好惨啊……”韩武骐开始向石非诉说自己这七天来的悲惨生活,把这段日子的委屈一一道来,说到关键处真可谓是几乎声泪俱下,听者无不鞠一把同情泪。“你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季大暴君有多BT啊,每天就喜欢差使我跑东跑西,一会儿买吃的,一会儿买看的,还要我帮他抄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笔记,他也不想想,他是学建筑的,那些个全是图和一堆转有名词的笔记我会看的懂才有鬼呢。要不就是差我去给他搬东西,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搞建筑的真的跟跑建筑工地的差不多,那块啥一号板,那么大,还是实心的,我整整扛了二十分钟啊……而最让人气的是,那季大BT还一副反倒是我占了便宜的嘴脸,还每天阴沉着张脸对着我。天晓得,把他踢进医院的又不是我,我做这么多真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就只差没以身相许了!”   “那你就干脆以身相许好了。”已经消灭干净食物正捧着一杯饭后红茶的某人完全没有作为责任者的自觉,幸灾乐祸地笑着。   “韩文琪,你不要太过分啊!这祸可是你闯出来的!”转头怒目瞪视,韩文琪的脸在飘忽的红茶雾气后隐隐约约,韩武骐比任何时候都确信她该是恶魔转世还转的绝对没心没肺的那种。   “什么叫祸是我闯出来的啊。人,的确是我踢的,可是你在那做苦工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什么叫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要不是你人就这么一走了之还把个烫手山芋丢给我,我会傻乎乎跑去被人踩脚底下么?”   “小武……似乎有一点我忘了跟你说啊……”韩文琪放下茶杯,一脸正经样地看着小武,一字一字的咬着,“你,可是季砚泽钦点去照顾他的。”   “哈?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重新端起茶杯,韩文琪的心情似乎特别愉悦,看着对面满脸疑惑的人儿,露出了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韩武骐被看得心里毛毛的,满腹狐疑,不过却依旧不愿意在口舌上处在下风:“钦点?你诓我啊?我跟季砚泽根本不认识,非亲非故无怨无仇的,他干么找我麻烦啊?”   “那可说不定哦……”开口的是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兄妹来你来我往,偶尔帮两人添添茶水的石非。   “什么意思啊?”在兄妹俩“联络感情”的时候石非一向是不开口的,而一旦开口,就表明他对争吵的核心问题已经有了某种本质上的认知。   “非亲非故倒是真的,不过无怨无仇倒不一定哦!”   “哪可能有什么冤仇啊!即使是同个学校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啊!”看着石非也是一副调侃自己的模样,小武真的是有点急了。   “如果你要说是第一次知道他,季大会长可会不顾伤腿跑过来掐死你啊。”   “我该认识他么?”韩武骐这下可真糊涂了,难道说季砚泽这么个人真的是有名到不认识他是罪过么?   “呵呵……小武你果然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啊。”石非一脸被打败的表情。而看着小武那张越来越无辜的脸,无奈地笑笑,从身边摸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他。   小武接过来,打开一看:“季砚泽,男,19××年1月23日生,汉,籍贯……喝,个人资料?”   石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父亲×××,无线电方面的专家,为D大研究室的重点工程的负责人;母亲×××,原为畅销作家,现已封笔,但在文艺圈内有一定影响力,被传为非主流文化的XL小说的忠实拥护者;外公×××,为著名建筑史学者,原D大建筑系系主任,现已退休……”   “季砚泽高考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被D大建筑系录取,一直以来都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并且因其出众的办事能力破格在二年级就已经荣登校区学生会主席宝座……乖乖,这不是典型的国家栋梁么!”韩文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你不会是拿了这么份惹眼的资料来刺激我们两个在垃圾系混日子的人的吧?”   “我像是这样的人么?”石非挑挑眉。   “呃……难说啊……”韩文琪也耸了耸肩回应,“就跟这季砚泽一样,看着善面善心啊……”   对她带着某种暗示的话语不再理会,转向了韩武骐:“小武,你怎么看。”   “可他这么有名,却是跟我一点交集也没有啊……”小武依旧是一张“我是宝宝我最无辜”的脸。   “说是全无交集,那可是未必哦!”   “能有什么交集呢,我们……”   “啊!19××年曾就读于××市市立商业幼儿园!那不是我们上的那个幼儿园么?”继续研究着资料的韩文琪终于发现了他们的交集点。   “诶?真的啊……可难道就因为N年之前我们曾经是校友就值得季砚泽这么记得我?”   “那也要你做过什么值得让他记得你的事情。”   “值得记得……”   “啊!入学三天后即转学……也就是只读了三天啊……这么说,我好像想起什么了……”   “什么什么,琪琪你想起什么了?”   “呃……嗯……啊……想不起来了……”韩文琪一阵冥思苦想之后宣告放弃,完全无视韩武骐的焦急。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据说,季砚泽之所以转学是因为在学校被人打了哭了,很没面子。”   “哈哈……被人打就要转学啊……”   “至于被打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去搭讪某女生,而被某个自称是该女生的保护者的家伙给毫不留情地一脚踩翻在地上。”   “哈……搭讪……踩翻……”韩文琪眉头再次紧锁,“啊!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把一个随便搭讪小武的家伙扁哭了,之后他转学了……”   “那是谁?琪琪你好好想想啊!”   “呃……我记得好像是……牵牛花大班的……叫……呃……李见鬼!”   “诶?李见鬼?有人叫这名字么?”   “怕是你名字读半边读出个李见什么吧,顺便也就帮人取了个李见鬼的别名。”石非很快就下了结论。   “可也不对啊……就算是我把人扁了他也应该找我算帐啊,为什么会牵涉到小武呢?幼儿园的制服可是男女分开的啊,女生是粉红色的,男生是蓝色的。”韩文琪仍然是想不通。   “我知道了!韩文琪,还不是你那时老喜欢穿我的制服的错!”   “诶?”   “你老是穿着我的蓝色制服,你把人家踩翻了,人家当然就认你那制服上的我的名字啊!”   “是……是么……非非你确定是这么回事么?”韩文琪仍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望向了提供资料的石非。   石非依旧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那段时间我正好出水痘在家……所以我都说是据说了。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他转头看向韩武骐,“就要问问季砚泽本人了。”   第 6 章   06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就要问问季砚泽本人了。”   戳戳戳……我戳戳戳……   回到宿舍的韩武骐越想越郁闷,虽说石非用的是那种不十分肯定的语气,不过既然由他石非说出来,那么可信度就是99.99%啊,至于剩下的0.01%,那基本都不用考虑,除非哪天自己真是喝醉了或搭错了神经跑去闯祸——不过,这可能么?   从小到大,自己为韩文琪背了多少黑锅?那真是数也数不清了。每次只要一打架被发现,韩文琪就理直气壮地说对方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她是出于护兄心切才出手而忘了控制力道云云。鬼才会信她,打架的时候明明就异常主动打完了还大呼对方级别太低不过瘾——也不想想她大小姐跆拳道黑带三段,是说打得过就打得过的么?   可是,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多的……鬼……在韩文琪一番痛改前非悔不当初的检讨声中——当然,事实上那完全是睁眼说瞎话——对方家长一个劲的赔不是自己教子无方丢人现眼危害社会就差没大义灭亲般的诚恳,而自家母亲则是在一旁默默很久然后看着自己无奈摇头吐出一句“红颜祸水”——每次这种时候韩武骐就很有吐血的冲动。   “红颜祸水”,这是个什么形容词啊,怎么可能用在自己身上?   一把抓过镜子,看着里面自己那张据说红颜祸水的脸……很正常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耳朵有两个嘴巴不是三瓣牙齿也没缺,除了不长痘子这一点让自己有点小小的骄傲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对了,一定是老妈有问题,听老爹说,她老喜欢看些不三不四的小说,以至于国文造诣很差,一定是这样了。   一把甩开镜子,继续回到讨伐韩文琪的问题上。原本以为只是她把人踢进医院让自己去道歉而已,却没想到自己这非人的七天的生活的罪魁祸首还是韩文琪——而且还是一段让对方记恨了十多年的陈年旧事,本金加利息,滚啊滚啊滚……季大BT还有多久才能康复出院啊……恨啊……   戳戳戳……我戳戳戳……   就在韩武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完全忘了703,是间,两人宿舍。   本来躺在床上看书的丁晓皓,看着韩武骐冲进房间,坐在书桌前一脸凝重,然后是愤怒,抓了只笔在面前的一本笔记本上戳戳戳戳个不停,戳了一会儿停了却是拿了把镜子盯着自己的脸看了许久,一把甩开镜子继续戳戳戳……这一幕幕看得丁丁胆战心寒的,韩武骐平时很好说话,不过最近的脾气是……   “小武……你再这样戳的话……那笔记就要烂了……”看到那本笔记好像是他伏案好几个晚上才抄出来的,丁丁还是决定顶着风险出声提醒。   “啊!……”一声惨叫,韩武骐一看,手上正是那本迫于季大恶魔的淫威趴了好几个晚上帮他补的建筑史笔记,“还好,还好,没烂掉……”一回头,看到丁丁担忧的眼神。   “谢谢你啊,丁丁。”   “小武,你没事吧?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啊?”丁丁直觉就想到某人。   “啊……还好还好……只是……”摆摆手,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小武终于决定征求下这个和自己同窗近两年的好友的看法。   “丁丁,你说,我漂亮么?”   “吓?有人……说你……漂亮么?”丁丁给吓到了,小武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人说他漂亮,记得刚入学的时候,自己头次看到他愣了半天蹦出的“好漂亮”三个字让小武脸黑了好久的。现在居然还有谁敢这么对小武说?莫非真的是那个……   “呃……是……也不是……丁丁,你说我到底漂不漂亮?”   “呃……还……好吧……”良心、诚实……我对不起你们……   “我就说嘛……我就是很普通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嘛……不就是比别人少长两颗痘子么……”   小武的这番喃喃自语差点让丁丁从床上跌下来……什么叫普通的眼睛鼻子嘴啊?有那个长相普通的能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个小巧挺拔的鼻子有着完美轮廓的耳朵以及红艳艳的嘴唇?而且更致命的是这些本来就很出色的五官还以几近完美的比例镶嵌在韩武骐精致小巧的脸上,皮肤哪是不长痘子那么简单啊?根本就是细致到看不见毛孔水嫩嫩的吹弹可破——谁家妈妈要生了这样的……女儿还不乐死?不过小武是男生,所以以上这些良心+诚实丁丁可不敢讲出口,只能含糊地顺着他的意思问心有愧地点头。   “那你说,丁丁,有人这么睁眼说瞎话是不是应该罚他?”   “嗯!”   “那如果那个人还以这个为借口来掩饰其罪恶的目的,是不是该严惩?”   “吓?”莫非真的是那个低级好色的石姓家伙非礼了小武然后还以他漂亮来做借口推脱?一定是了!“是要严惩,而且要处以极刑!来我看看。”   韩武骐看着丁丁从上铺爬下来,一脸激动地翻找着课本。   “这里这里,中国封建法制史上最严苛的刑法,具五刑啊”手上是一本中国法制史的教科书,“先黥、劓、斩左右趾、笞杀之,枭其首,菹其骨肉于市,其诽谤詈诅者又先断其舌。要不,凌迟也可以啊。”   “呃……这……会不会……太狠啊……”之前看过有关凌迟的资料图片,真是让人想吐啊……   “会么?还好吧……对付恶人不应该用恶法么?要不,先扒皮后抽筋也可以啊……那种恶人绝对不可以姑息的!” 想到自己之前的悲惨遭遇,丁丁可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诶?”小武觉得自己脸抽筋了……韩文琪什么时候有得罪丁丁么?还是……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难道说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谁得罪了丁丁?   韩武骐觉得自己刚从一个谜团中豁然开朗却似乎又掉进了另个迷沼。   第 7 章   07   第二天,韩武骐顶着两个黑眼圈,提着那本建筑史笔记,来到了中大医院1414号病房的门口,精神不济。   思考了一晚上,两只黑眼圈换来了以下几点决定:   1.鉴于身处现代法制社会,所以关于丁丁的具五刑凌迟扒皮抽筋的建议不应予以考虑采纳,更何况,自己根本打不过韩文琪,搞不好到头来倒霉的是自己。   2.根据老马同志关于解决问题就是解决问题的主要矛盾的理论,目前先要摆平眼前关于季砚泽大少爷的问题,韩文琪的问题就暂且放在一边,自己和她的帐还真是有的算呢。而丁丁的问题,也等这事结束了再好好拷问。   3.从履历上来看,季砚泽是个聪明人——能这么快破格升任学生会主席一定不会是省油的灯——所以,要想从他那占便宜基本不可能,单刀直入应该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4.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谈判时千万要保持冷静,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千万不能被对方恶意的挑起情绪,希望能一次解决所有历史遗留问题。   回想着以上的注意点,韩武骐又一次打起了退堂鼓:“还是让琪琪或石非来好了,他们俩的口才比我好多了……”   可一想到韩文琪的火爆个性,就怕她和季砚泽摊开来讲了之后,来个天雷勾动地火的……大打出手,场面就更难收拾了。   而石非……昨天他的短信是这样说的:“小武,要知道,你终究有一天要长大的,有些事情也要学着自己去面对。不要怕,只要想着我会一直在身后看着你支持你就不会怕了。”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有着一丝几不可觉的疏远,韩武骐一阵伤感。   “停止你的自怨自艾吧,韩武骐!石非总要有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可能老是以你为中心的!”   抿了抿嘴唇,小小握下拳头,暗自给自己打了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内的地毯吸收了轻柔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却无法吸收房内人的高谈阔论。   病房里,不止季砚泽一个人。   同精明能干的石非一样,季砚泽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天生的敏感,在他第一眼看到韩武骐的时候,就直觉他不是那个一脚踢翻了自己踩了两脚的家伙。   那双小鹿斑比似的水润大眼太过纯真,而娇小的身子——他甚至还没有他妹妹韩文琪高——看得出来多少是拜先天不足所赐。一个小时候勇猛无比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能把人踹翻没有一句道歉就扬长而去的人长大了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怯生生的百无一用书生样?这个……理论上来讲很难吧?   但毕竟是理论上来说,不能绝对排除现实可能性,所以,他去小小调查了一下——拜特等病房的便利,电话宽带这里样样不缺。   而现在,他正同过来探病的死党朱广博分享调查结果。   “呃……你的意思是说……嗯……搞错了?”   “嗯……是的。诶?你笑什么?”看着低着头肩膀抽搐的好友,季砚泽很是不了解。   “我……哈……哈哈……”被戳穿后的朱广博干脆就不掩饰了,笑的一脸嚣张,直至看到季砚泽隐隐发黑的脸,才勉强止住,“哈……唉……我是在笑啊,你季大少爷英明一世,怎么就犯了这么个搞错对象的低级错误呢?让我想想啊……可怜的韩武骐小朋友在你这愤怒的七天内都遭了什么罪啊……唔……啊,我看到了,那块硕大的一号板啊……”   “唔……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踩着我的那只脚的主人身上的浅蓝色校服上绣着‘韩武骐’三个字啊。”   “吓!那时你才多大啊?幼稚园大班的小孩能认得‘韩武骐’三个字?”   “怎么不可能啊?你在忌妒我小时候比你聪明么?”   “是是是……我在忌妒,你小?时?候?比我聪明……”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刻意强调某几个字!别忘了三岁看老,不论现在还是小时候都一样!”   “好好好……你是举世无双霹雳无敌超级厉害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开不败傻瓜常在的宇宙第一聪明你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目前还是身残志不坚的典型代表的季砚泽是也!”   “你说什么?!哼!下次设计课作业别想我再帮你!”   “不不不……季大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小人过。“   “去你的!”   季砚泽和朱广博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一直到现在大学里也就读同一科系,再加上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戚关系——无非就是谁的外婆的表哥的儿子的老婆的大姐的儿子是谁爷爷的堂弟的二舅的孙媳的外甥——果真是乌七八糟的亲戚关系,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情。如今季砚泽不良于行,就只好嘴上较较劲。   “话说回来,你这么努力差使折磨一个冤大头,还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冤大头,你不会良心不安么?”朱广博想到自己所见的韩武骐漂亮脸蛋上的纯真笑容,心底涌起一股罪恶感,不过显然,当事人的季砚泽并没有同感。   “良心不安?会么?我心安理得的很!”   “心安理得?你笑什么?……莫非……你早知道他不是?”   “不是什么?”季砚泽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说着明知故问的话语。   “你小子果然是一早知道韩武骐不是当年那个踢翻你害你丢脸的罪魁祸首!”   “哪有一早知道啊?我又不是算命的,掐掐手指就知道。”   “就算不确定,你也一定有疑问!别否认啊~兄弟那么多年,这点都不知道我就白当你兄弟了。”   “好吧……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不是,而直到这份调查结果出炉我才确定了自己的疑惑。”季砚泽将手边一份资料丢给朱广博。   “唔……我看看……”朱广博接过来翻看着,“罪魁祸首是韩武骐的双胞胎妹妹韩文琪,乖乖,跆拳道黑带三段,很厉害嘛!”   “韩文琪从小就开始去上各种武术班,也从小就经常跟人打架。”   “那也不奇怪小小年纪就能把你踩翻,如今又大力一脚一个排球送你进了医院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确定了不是韩武骐,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诶?搞错了人,你不是应该跟人家赔礼道歉么?虽然之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好让人家帮你作牛作马了吧?”   “为什么不可以啊?”季大少爷一脸“我不欺负韩武骐欺负谁啊”的理所当然,看得朱广博傻眼了。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继续……呃……指使韩武骐?”   “说欺负比较好……”季砚泽毫不客气地揭开了朱广博小心粉饰的事实。   “咳……不用这么直接吧……可你不应该去欺负韩文琪么?”   “噗……咳……咳……”正悠然喝水的季砚泽一口水就这么喷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皱着眉头看着朱广博,那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一样,让朱广博一抖一抖的。   “我……有说错什么么……”   “拜托,你自己刚才也看到了啊,韩文琪可是跆拳道三段啊,别说我现在残废着,就算健全也不见得打的过她啊。”提到韩文琪,季砚泽觉得那不仅仅是个耻辱,更是场恶梦。   “这倒也是。她要是知道你对她兄弟做过什么,一定会宰了你。”朱广博也跟着抹了把汗。   “而且……你不觉得……欺负韩武骐……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么?”季砚泽想到之前自己对韩武骐指手画脚各种稀奇古怪甚至是刻意刁难的各种命令,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虽然是一脸忿忿却有无可奈何的表情,不满时皱起的眉头嘟着的嘴暗地里说自己坏话以为自己听不到,那样的表情竟让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一个劲的做出许多无理的要求,就是为了看看那可爱至极的表情。想到这里,季砚泽一阵满足。   “吓……”看着好友嘴角那抹看上去意味不明很是暧昧的笑容,朱广博突然有了一种要发生什么大事的不好预感。   而此刻,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影在不久之前推门而入,却站在过道上好一会儿,没有进来。   第 8 章   08   在季砚泽的字典里,有一种划分人的方法是把人分成两种,一种是你不可以欺负的,另外一种,当然就是你可以欺负的。   而当他看到韩武骐的时候,他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把他划到了重新发展的第三类人群——你可以尽情欺负的。   因为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单纯,因为他总是眨巴着双小鹿斑比眼,因为他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因为他太好心太善良,因为他不能言不善辩……   也因为他即使很讨厌你也不会和你大吵大闹而是跑到一边小小发泄——季砚泽就看过他在晾衣服的时候狠狠地拧那件衬衫把它拧成麻花状就仿佛在他眼中这就是某只叫做季砚泽的BT的脖子一般,让他看了不晓得该气还是该笑。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你就是会忍不住去欺负他的。”季砚泽是这样跟好友朱广博形容的,他还做了个补充,“看到好欺负的就要欺负。人就是有这么点劣根性。”   “知道是劣根性不好你还干?”朱广博只觉得欺负那么纯真的一个孩子有的只可能是罪恶感。   “劣根性可是骨子里的改不了的东西哦!”   “迟早你会给这个所谓劣根性害了的。”说不过的他的朱广博只好开始扮半仙。   “怎么可能!”季砚泽的回应是他的一贯铁齿。   朱广博可能从来没想到他无意识中扮半仙爆出来的一句话会有实现的可能。   当他看到那本天外飞来的笔记本画着无比精准的弧线朝着季某人的脑袋飞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哪天要是在建筑系混不下去可以去街上摆个算命摊子说不准也能赚。   就在他准备摇头晃脑的说出那句他想了很久可就是没有机会说的“人,果然不能太铁齿啊,看你,遭报应了吧!”的时候,情势却急转直下。   季砚泽正在动着他那猥琐的“欺负韩武骐小朋友真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啊”的心思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风声,一抬眼,却看到一本硬面笔记本正以何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个的脑门进发,饶是自己何等的眼明手快——也只是刚刚好在它跟自己的脑袋做亲密接触之前堪堪接住了。   接过一看,却是自己的建筑史笔记。   “建筑史?咦……这不是应该在……”一抬眼却看到一双冒火的眼睛。   休眠火山爆发了……这是季砚泽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我刚才干什么了?好像是跟朱广博聊天来着……   我刚才说什么了?好像是说了那个自己早就知道不是韩武骐来着……   我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说了不该说的?好像是的……   内心一番交锋之后,季砚泽决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咳……呃……你怎么来了?”   天!   朱广博真的是被彻底打败……   季大少爷拜托,你个学生会主席开会的时候那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妙语连珠,怎么这会就跟个智障一般,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这么……呃……表现得跟偷情被抓包一样……   而更让他傻眼的是,这边的韩武骐不晓得是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还是给气疯了,居然就回了一句。   “怎么,我不能来么?”   天……谁来救救我……朱广博真有掩面长叹的冲动。   “没说你不能来,毕竟……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季砚泽食指顶着额头,故作沉思状,待得再抬头时却已然一副疑惑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你要用这样的大礼招呼我……”   说着,还刻意扬了扬手中的物什——正是那本刚才被用作凶器的建筑史笔记本。   “什么叫现在这样的关系?还有,我这样的大礼招呼有什么不对么?”   “对不对暂且不去说,可你要知道……”季砚泽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刻意拖长了音,待到韩武骐就要忍不住要出声的当口,终于再开金口,吐出的却是足以让正常人爆血管的话。   “至少,这笔记本是无辜的啊。”   这下子,在一边观战的朱广博是一阵恶寒,尤其是季砚泽说完之后还一脸爱怜地轻轻抚摸这那本据说很无辜的笔记本,让他全体寒毛都准备做操了。而韩武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你什么意思,季砚泽!”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啊……”季砚泽依旧是一脸无辜满脸疑惑,那投向韩武骐眼神竟然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委屈。   可惜如此精彩的演技却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认可,血液都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的韩武骐显然已经不会去关心主题外的其他东西了。   “你不要以为在那里装傻就可以了,季砚泽!要我说,刚才那笔记本没砸到你脑袋开花真是老天不长眼让你走了狗屎运!”   “哦?我还以为我今天在这里,拖着条断腿已经是老天不长眼了走了狗屎运呢……”   “那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我好好的走操场上招谁惹谁了?”   “腿可是你自己摔断的!”   “哼!要没那个排球要来KISS我的后脑勺我犯得着自己从花坛上摔下去么?你以为这医院住着舒服啊!”听着韩武骐的话,虽然知道他是气头上口不则言,可还是声声刺耳,季砚泽也不由得收起了原本玩笑的心情,脸也拉了下来。   “哈……终于说到重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KISS你季大少爷的后脑勺的排球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你倒是会撇清关系啊。如果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当初你干么那么可怜兮兮地上门道歉啊?”   “当初可是韩文琪她甩手一走了之,我看你可怜来慰问一下的!”   “既然你那宝贝妹妹不管了,那自然要你来挑起剩下的责任啊。难道你就准备这么撒手不管?我看你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呢。”   “责任心?我都来道过歉了还要我怎么样?”   “就道歉下就行了啊?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我现在就不应该还断着腿躺病房。”   季砚泽一提到躺病房的问题,韩武骐就想到自从他入住中大医院1414号病房之后的日子,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却硬生生被人提起偏还是说自己的不是,自然更不会有好脸色了。   “躺病房……躺病房怎么了?有亏待你么?你季砚泽可是大少爷样就整天吃吃睡睡过好日子!吃的饭、喝的水、看的书杂志电影、用的电脑画板工具那样劳你自己动手?就连那该死的什么建筑史笔记都是我帮你抄的!再看看你住的病房,空调电视微波炉,要什么有什么,想干嘛就能干嘛。你根本就不能够了解我每天就为你作牛作马快熄灯了才回去连洗个热水澡的时间都得拼命挤啊挤的难处!”   委屈一大堆的小武说得真是那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就差没冲上去在季砚泽脸上写“身在福中不知福”几个大字了。   而30秒后,他就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冲上去了。   “哦……说到底,原来你就是抱怨我没让你在这里洗个热水澡啊……唉,这点小事你早说不久好了么……何必发那么大火呢,我也不是那么小气……”   季砚泽又端起了他的嬉皮笑脸,他似乎永远不会对调戏韩武骐这件事情感到厌倦以及不合时宜,而现在,他显然要为此稍微反省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好些样不明物体朝自己飞来。这回,他可不以为自己有之前那番运气,连忙身子一缩往床上一趟。之后,就是听到几声重物砸到墙上发出的声响。   “季砚泽!我咒你出门就被车撞!”   韩氏休眠火山猛烈而短暂地爆发之后就甩门绝尘而去。留下病房里心有余悸的季某人以及目瞪口呆的朱某人。   “砚……砚泽……这就是你说的……小鹿斑比?”免费观赏了一场好戏的朱广博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觉得最毒妇人心比较合适啊。”   “诶?有么?”   “他咒你出门就被车撞啊……”   “娃娃骑的小自行车也叫车。”季砚泽完全不把这话当回事,坐直了身子开始收拾撞上墙后牺牲在床头的“凶器”。   “那……你这样,可是把韩武骐给气走了啊……”   “没关系,还会回来的。”   “还……还会回来?”又不是受虐狂干么跑回来被你使唤被你气啊……朱广博心里嘀咕着。   “呵呵……会回来的……”季砚泽拍了拍收拾好的东西,笑的一脸得意。   ……   那堆“凶器”的最上方,却是一本书——《天公不语对枯棋:晚清的政局和人物》。   那是韩武骐的书。   第 9 章   09   本来,季砚泽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好好的。   韩武骐是个爱看书的人,而这本《天公不语对枯棋:晚清的政局和人物》的书似乎是他的心头之好,自己不止一次看着他窝在病房窗前的沙发里看这本书。   而刚才,定是给气得把手上能扔的东西都朝着自己扔,忘了却是自己心爱的书。   摸着明黄色的书封面,季砚泽微微一笑,没想到韩武骐身在法律系却是喜欢看历史类的书籍。   还好,书没有摔坏。   季砚泽可是信心满满地等着韩武骐发现自己心爱的书给落在了病房然后回来找。   只是,韩武骐却是一直都没有再出现。   莫非他没发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   又是一周过去,到了该出院的日子。   那天,韩武骐气得甩门离去,直接就冲回了宿舍,往床上一躺,看着黑漆漆的上铺床板,让心情平复下来。   他没有闭上眼睛,因为只要一闭眼,本该漆黑的眼前就会出现季砚泽那张讨人厌的脸。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万里长城要是用这种人的脸皮去造保准万年永不倒!   为人小气又爱记仇,八百年前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想着要报仇!要是人人都跟他那样,爱国教育根本就不用宣传什么勿忘国耻!   知道错了还不知道悔改,一脸嬉皮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这种人,就该照丁丁的建议,具五刑夷三族凌迟扒皮抽筋!   季砚泽完全不晓得,自己在韩武骐的心目中大概就跟十恶不赦是同义词了。   一把抓过枕头,想象着那便是季大BT的脸,狠狠一拳头就招呼上去。   “看你还能得意!”   将那可怜的枕头搓了又搓揉了又揉之后,韩武骐总算是稍微出了点气,心情也轻松了下来。   哼!有些人,就是不能对他客气的!   下了自习回来的丁丁,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小武鞋子都没有脱就斜躺在床上,被子还是叠得好好的在床尾,枕头不是在脑袋下面而是抱在胸前,偶尔还会用手捏两下。   虽然已经快四月了,可是倒春寒的天气依旧很容易着凉。想到这,丁丁赶忙上前。   “小武……小武?要睡脱了鞋子再说,这样会着凉的……”   心情一放松下来就有点昏昏欲睡的小武正想着自己在一番勇猛奋战之后成功把季某人踩在脚下,正想大笑三声,却突然觉得身子一阵晃动。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丁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丁丁……”揉了揉眼,却看见窗外的天色竟然有点灰了,“啊,几点了啊?”   “5点过了。你就这么睡的话会着凉的。你吃饭了么?”   “啊,这么晚了啊,我都不知不觉睡着了。还没呢。你晚上去哪?”   “我刚从图书馆回来还没吃晚饭,一起去吧。晚上还去图书馆,虽然你一直都没有来,可我还是帮你留着座位呢。”   “啊~丁丁你最好了!”跳起来抱了抱丁丁以表示对他帮自己在寸座寸金的图书馆占了座的感谢,边回头开始收拾书本,“终于可以再去图书馆好好看看书书了。想想,我今晚要看……啊!”   “怎么了?”一旁等着的丁丁完全不了解为什么小武本该收拾却一声惨叫。   韩武骐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丁丁:“我……我把书落在季砚泽那了……”   一时间,房间里悄然无声。丁丁看着小武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呃……什么书……”   “那本《天公不语对枯棋》……”   “吓!”丁丁心头一紧,他知道小武很喜欢那本书,而且那本书是跑了好多家书店才好不容易买到的,便显得更加珍贵了。“你真的确定是落在……那里了?”   “嗯……”小武无力地坐回床上,低垂着头,“我今天本来是打算谈判完之后就去图书馆看书的,所以就带去了,可谁知……就落那了……”   小武不想让丁丁知道在病房里的那场闹剧,所以避重就轻地把事情描述了个大概。而丁丁也听出了这本书会莫名落在病房必有蹊跷,不过既然小武不想说,他也配合地没问。   “那,去拿回来就是了。”   “唔……”小武倒回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过了好久才冒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可我现在不想回去见那家伙。”   “嗯……那现在就不要去了。不过现在……”一把拉起小武,把桌上的饭卡塞到他手里,“都5点多了,一定先去吃饭。吃饭皇帝大!不过食堂可不等人哦!”   接过饭卡,小武抹了抹脸,抹出个灿烂的笑容,拉着丁丁就往外跑:“嗯呀!吃饭最大!走啦走啦!”   他让自己笑的灿烂,努力想抹去丁丁脸上担忧的神情。   “嗯……走吧。”丁丁也是拉开一抹笑容,随着他去食堂祭五脏府。   之后的几天,韩武骐都在要不要回去拿书的问题上摇摆。   去吧……他实在不想看到季某人那脸。   不去吧……那本书可是自己找了N久才买到的心头宝。   “小武,你不去把书拿回来么?”   每次丁丁这样问起的时候,韩武骐都是点点头含糊着说有空就去,把自己埋在教科书笔记中,显出很忙碌的样子,只是眼前的书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了。   脑子里想的,浮现的,居然都是季砚泽。他的脸,他的笑,他说过的话。   他的脸很好看,他的笑也很好看,可是他说过的话却十足讨人厌。光是这一点,季砚泽在韩武骐心目中的形象就可以由本来的很光辉给打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套句时髦的话,就是——小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可除了很生气之外,小武总觉得还有些什么。   每次看到季砚泽笑,就觉得他那口整齐的白牙白得耀眼,又很锋利——就整一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感觉。   一开始,还可以用他以为自己是当年踹翻他的凶手而对自己怀恨在心来解释,可是……   “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不是……”   “为什么不可以啊?”   “你不觉得……欺负韩武骐……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回想起在医院听到的这些话,韩武骐总觉得事情绝对不会是季砚泽喜欢欺负人这么简单。   隐隐约约的,他能感觉到真相,可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无论如何却看不真切。   就这样,一天天踌躇,迟疑。韩武骐始终没有去拿书。   时间一天天过去。   又是一周过去了。   这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韩武骐看了下日历,突然想起。   今天,好像是那个季某人出院的日子,如果没记错的话。   怎么可能记错呢。   韩武骐自嘲一笑,之前某人可是耳提面命着自己要住院两周还不是某某人害的——唯恐没人知道般地嚣张。   应该没道理会延期出院吧,毕竟他可是时常做出对医院万分厌恶状的啊。   下了床,开了窗,让依旧带点清寒的风清醒自己的头脑——今天,可是能够就近拿回书的最后时机了。   可是,依旧还需要积攒勇气啊。   开了手机,翻出韩文琪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没没有打电话——他深刻了解早上10点之前打电话给八成还在睡梦中的某霸王的悲惨下场。   最后,还是发了条短信。   “琪琪,今天季砚泽出院。你要有空就去看下他吧,顺便道个歉。……还有,如果有看到一本《天公不语对枯棋》的书的话就拿回来,那是我的书。”   看着“短信息已发送完成”的字样,韩武骐又躺回床上,考虑睡个回笼觉。可是在床上翻了N个回合,依旧是了无睡意。   “叮铃铃铃……”丁丁的闹钟响了,已经9点了。   韩武骐猛地从床上坐起,开始穿鞋。   被闹钟以及他的响动吵醒的丁丁从上铺探出头来,却只看到韩武骐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关上的大门后面。   韩文琪那家伙肯定不会看短信,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第 10 章   10   上午十点。   春日里的阳光,总是明媚的。暖暖地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很有让人伸懒腰的冲动。   终于,要出院了。   季砚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便甩了甩刚拆了石膏的腿。即使是在医院门口,即使这样可能会让他完美的形象打折,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阳光懒懒的,让人很想亲近……床铺。   不知怎的,就是很想回去那1414,当然,不会是怀念医院,即使那是特等病房也不会让人有亲近的欲望。   只是……   大件的物什诸如画板书籍工具等,都在朱广博本人的极力的自我请缨下,在几天前就全数运回宿舍了。剩下的一些东西也给他揽去包办了,现在正在一旁往出租车里塞东西。   呵……八成是最近老师又布置什么难搞的作业了。   季砚泽轻轻地笑,朱广博那厮打的啥主意可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的。看看人心这方面,他多少还有点自信。只是这次……   低头看着手中唯一的东西,那本《天公不语对枯棋》。明黄色的书封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   本以为,他会回来拿的。可等了一个礼拜,却一直是没有出现。莫非,这本书对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   季砚泽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明明就是有看到他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是那么小心翼翼,有些时候不小心睡过去醒来后哪怕发现书有一丁点的褶皱也是一脸紧张懊恼的模样。   那,便是因为怕了自己么?没想到自己做人,也有这么失败的时候啊。   “砚泽,差不多都好了啊,可以回去了。怎么了?”终于把所有行李塞进车的朱广博回头,却看到好友一脸茫然,却是看着医院后学校大门的方向。   “啊,没什么……”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季砚泽笑了笑,随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广博,稍微等我一下……”   “好……你大爷说啥小的都配合……”朱广博小声回应,看着好友缓缓走回住院部大楼,到了护士站的前面。   “呃……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下……”季砚泽想着韩武骐多半会在出院后来医院问下自己有没有留什么东西下来,毕竟这本书自己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如果留在护士站的话,他应该会能拿回去吧。   “嗯。您请说。”年轻可爱的小护士似乎认出了面前这位帅哥是特等病房的贵客,很热情地招呼,脸上漾起的甜美笑容真是应了那句笑颜如花。   看到这般的笑容,季砚泽却是一愣:韩武骐在自己面前,很多时候是给气得脸红红的,却是从来没有如此笑过。他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吧。   想到这里,季砚泽发现,自己很想看到韩武骐真诚的笑容。   如果亲自把书还给他,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呢?于是,他改变了初衷。   “啊……就是想说,在这里住院两周,非常感谢各位的照顾,麻烦了。”顺便附送了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季氏招牌笑容,便转身离开。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小护士羞红的脸以及“他好帅好有礼貌”的议论纷纷。   可就在他踏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却没有忽略那一声失望的“啊……”。   虽然音量不大,却是熟悉的声音。   回头,看到的却正是刚才就一直想着的人。   他果然还是来了。   韩武骐其实很早就来到了医院了,只是一直在住院部的门口徘徊。等到他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准备杀上14楼的时候,却看到季砚泽和朱广博出来了。下意识的,他就躲到了医院围墙背后,看着他们。   当他看到季砚泽在门口悠闲地伸着懒腰的时候,心里可是不平衡得很——哈,看来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前怕狼后怕虎想拿本书两头堵,他季大少爷看起来真是悠闲得很啊。   想着想着就憋了那么一股子气,正待冲上去的时候,却看季砚泽转身折回医院,并且,以他5.2的视力发誓,他手里拿的正是自己想了七天的宝贝书。   不会是想要把书扔了吧?不对啊,垃圾桶的话,门口就有啊……   却见他走到护士站跟护士说话。   是要把书留在护士那边么?一定是了,这书他也没兴趣,留着也没用。嗯呀……看来这次不用和他正面交涉就能把书拿回来了!   可以想见,做着如此盘算的韩武骐看到季砚泽出来的时候手里依旧拿着书而不是把它留在护士站时,有多么地懊恼和失望。   “啊……”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叫出了声。知道季砚泽猛然回头,对上自己的眼。   被,发现了。   “哟,小武,你来了啊。”季砚泽摆了个“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笑着看着韩武骐,“还正好赶上我出院的好日子啊。“   你好日子又不是我好日子……小武扁扁嘴,既然被发现了就索性大方地走了出来。   “拜你大少爷的卖力宣传,估计没人不知道你今天出院吧。”   “那可不是哦!你也看到了啊,就广博和小武,你们两个知道我今天出院哦!”   “是么?我还以为你会搞得天下尽知顺便来场欢送会呢。”   “怎么会!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小武你居然这么看我……”做出个夸张的西子捧心状,季砚泽表现得一脸哀怨。   “恶……不要叫得这么亲热……”受不了得皱了皱眉头,看着季砚泽的哀怨表情有进一步加深的趋势,韩武骐又赶忙先开口免得某人做出更夸张的举动。   “不过,还是要恭喜出院。之前我妹妹韩文琪踢球把你踢到了医院真的是非常抱歉。能看到你康复,真的是很高兴。希望你以后保重身体。”   “小武,你今天来就打算说这个么……”如此客套而公式化的恭贺让季砚泽有些难受,不过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怨妇样,“我以为你是想说些别的什么的。”   “这个……嗯。我是想说……你手里那本书,是我的。能不能……请你……还给我……”   “这个?《天公不语对枯棋》?”季砚泽看了看手中的书,“如果我说我对这本书也很感兴趣,想借看几天呢?”   “诶?”完全没料到有此一说的韩武骐愣住了,季砚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对这类书籍感兴趣的人啊!待得他在看到对方脸上带点戏谑的表情时,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   “季砚泽,你不要太过分啊!”   “我比较希望听到你叫我砚泽。”   “你说什么?”   “来,乖~叫砚泽……”   望着韩武骐因为发红而显得格外可爱的脸,季砚泽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欺负韩武骐,果然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韩武骐终于是忍不住了,上前想拿回书。季砚泽是早有准备,微微一侧身,避开了小武,可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是从人行道上到了慢车道,身前正好一辆自行车过来。   “吓……在医院门口还骑那么快!”堪堪避过自行车,正在抱怨,却发现原本在手中的书却已经因为刚才狼狈的闪躲而脱手掉到了快车道里。而韩武骐,却正要跨出去捡书。   “小武!危险,那是快车道!”赶忙上前一把把韩武骐拉了回来,又仗着自己手长便探手去捞书,却忘了自己是刚刚拆了石膏。   右腿小腿一阵疼痛,让季砚泽不由得身子一缩,要蹲下。此刻,却听得身后一阵喇叭急鸣。   “季砚泽!我咒你出门就被车撞!”   看着迅速朝自己靠近的车前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韩武骐之前讲过的话,季砚泽不由苦笑。   是不是之前欺负你现在遭报应了?这下可被你害惨了,小武……   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撞击声传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煞白了脸。   现场,一片安静   第 11 章   11   当刺耳的刹车声及沉闷的撞击声传来的时候,韩武骐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本来还通红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晓得季砚泽现在,可能就躺在车轮前。   “季砚泽!我咒你出门被车撞!”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这样说。那听来,是自己的声音。   莫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时间,天地很安静,没有人出声。   直到……   “疼……有没有人来扶我下啊?”   诶?那声音……好像是季砚泽的?   朱广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奔上前。车轮前没有人。而本以为应该会躺在那的季砚泽,现在却是躺在一堆水果里。   “广博……不要就顾着一脸痴呆样站那儿啊……”在最后光头忍着脚痛拼了最后一把劲跳离车前却因为收不住势而跌进了路边的水果摊砸了自己满身水果的季砚泽看到好友一脸呆滞却不敢上前的傻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喂……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挂了吧?”在回过神来的朱广博的搀扶下站起来的季砚泽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没没没……怎么会呢……”朱广博当然不敢将自己真的有那么一刻一位季砚泽就真的这么挂了。   “切……信你才有鬼呢。”   “你……你居然能对着我这么诚实可信忠厚老实的脸说出这种话……看来……你的确是安然无恙……”   “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我……”   “季砚泽……”   正当兄弟俩为着大难不死而心情轻松的时候,却似乎忘了现场还有另一个相关的人。   “你没事……”韩武骐这时也已经穿过马路,一双小手仍是紧紧攥着一脚,微微喘着气,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季砚泽,竟时有点发红。脸上紧张神色依旧,可好歹算是恢复了点血色。   “啊……万幸……”从未见过如此的韩武骐,季砚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着季砚泽虽然欧电灰头土脸,当却是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韩武骐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了,而鼻子却不知则么地一酸,泪水就跟着滑出了眼眶。他连忙用手去擦。   这一下,季砚泽可是更傻眼了。虽然时常见到韩武骐一张气鼓鼓地笑脸,却石从未见他哭过。季砚泽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一向潇洒自若地季大少爷此刻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提着刚才差点用命去换的书,连忙递了上去。   “呃……别,别这样……别哭了……你的书……”   “噗……”他那想哄小孩却又哄不来的语气让朱广博憋到内伤,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一个“你小子再笑就别想有人帮你解决作业”的眼神成功让朱广博收了声。季砚泽回头看向韩武骐,他已经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只是一双眼睛仍是泛红。   “像只小兔子……”看他这样,季砚泽又死性不改开头逗他。   “诶?”韩武骐不明所以地抬头,一脸迷惑地样子看上去更像一只可怜兮兮地小兔子,惹得季砚泽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伤痛,发出一声浅浅的哀鸣。   韩武骐听见了,赶忙上前查看,关心地问:“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倚着朱广博重新站好,季砚泽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怎么会有事呢,也不想想我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牺牲了呢?想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下面,便是完全不打草稿的自吹自擂。   人家说好了伤疤忘了痛。可这季砚泽,也太厉害了吧。伤疤还都没结盖呢就……韩武骐这下真是心生佩服了——果然是脸皮比长城还厚。   韩武骐居然的如果还继续留在这里听下去的话,难免不会把刚才囫囵吞下的造反给吐出来。   “既然你没事,那就好了。谢谢你帮我拿回书,我先走了。”说着,他便想上前拿回书离开。   谁料到这季砚泽不仅是吹牛不用打草稿,连脑子都不必动。他的精神还是集中在韩武骐身上。就在他上前想拿书的时候,手轻轻一扬,让韩武骐捞了个空。   “小武……你这是做什么啊?”季砚泽笑吟吟地开口。   “拿……拿书啊……”   “拿书?为什么啊?”   “诶?”韩武骐完全没想到会看到张无赖脸,“你不是要把书还给我么?”   “有么?”季砚泽依旧是无赖到底。   “你刚刚明明又说要把书还给我的……”   “我有这么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还故意作了下沉思状,才继续说道,“我倒是记得我有说过要借这本书看两天的。”   “你……”韩武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呐,我说,亲爱的小武啊……我才大病初愈现又添新伤……你我这样的关系……你难道就打算这么弃我而去?”季砚泽心想着你咒我出门被车撞我现在果真差点被撞你韩武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这番话虽然没说错,却也是虚虚实实,很容易让人想歪了。   果然,此言一处,韩武骐觉得围观的人们的视线全部开始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荡。本来只是看热闹的心态现在却变得有些模糊暧昧起来。   “你……你别胡说!什,什么……你我这样的关系……”结结巴巴的想反驳,却不知这样正应了一句话——越描越黑。   见状,季砚泽心里笑得更欢了,可表面伤还是装出一副很能让人浮想联翩得被抛弃状。   “这个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啊……“说着,目光还刻意扫视了一下周围,意思很明显:这是我俩的事何必说给这些外人听呢?   而围观得人,也都很配合地自作聪明以为了解,一阵轻轻地“噢……“声传来。   暧昧的目光如针般扎在小武身上,让他很不自在地直想挖个洞钻进去。可那厢季砚泽犹是不知疲倦,滔滔不绝地说着,努力塑造一个被抛弃的弱者形象,俨然是演戏演上瘾了。就连扶着他的朱广博也是一脸兴致勃勃地看戏,就差没搬张板凳坐下来了。   韩武骐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也深刻了解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辩解什么都只会适得其反。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既然多说无益,那就走为上策好了。   他上前,一把拿过今天的目标——季砚泽手里的那本《天公不语对枯棋》,便抽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   这次,季砚泽也没现高韩武骐会来这么 一招,完全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想上前去追,右脚角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不由蹲下了身。   “砚泽……你没事吧?”朱广博问道。   “没……没事……”咬咬牙等痛退了点,季砚泽就看着韩武骐朝着校门的方向远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重新去追,却由两个人影抢先挡在了面前。   “小子,突然就冲到马路中间,找死啊!”   “小伙子啊……刚才你身子下的那些水果……呵呵……”   又是点头赔不是,又是哈腰掏钱包……   朱广博好不容易连蒙带哄地送走了两位债主&一干旁观者,手里还提着从水果摊老板那“买回来”的一大篮子水果。回头便忍不住向季砚泽抱怨。   “你小子热血个啥啊……累得我半条命没了。我可怜的荷包啊……看我这次怎么敲你!砚泽……砚泽?你没事吧?”   季砚泽惨白了一张脸坐在人行道的边上,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滑落。   “广博……我想,再麻烦你下扶我回医院吧……我想,我有事……”   第 12 章   12   “啊哈哈哈……”   D大附属中大医院住院部1414号病房内一阵夸张的笑声。还好,作过隔音处理的门板没有辱没这间特等病房的名号,吸收了泰半的音量,住院部14楼的宁静没有被破坏。   “你笑完了没……”听语气就知道说话的主儿此刻心情不好,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虽然腿上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厚重石膏,可右脚脚踝处却是缠着厚厚的绷带,而一张本来很明朗的脸,现在却是臭的可以。   “如果笑完了,麻烦站起来,出门只走到底电梯就在前面;如果没笑完的话也请出门,除了大楼就在门口坐3路,随家仓欢迎你。”   “哈哈……呃……”笑声总算是停了下来,刚才笑得欢畅的女子很不情愿地扁了扁嘴,“你小子可真狠哪,居然连随家仓都说出来了。   “哼!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季砚泽对指控丝毫不以为意。   “喂喂……我好歹算你长辈吧……你居然就这种态度?”   “你这样也算长辈?要算也只能算长在为老不尊上!”   听着季砚泽越来越不屑的口气,女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悦,反倒是重新端正了下坐姿,笑了笑开口说道:“我为老不尊?那也总比某些人硬要逞英雄故作潇洒,结果搞成了英雄不再狗熊常在……”说着,眼神还故意在季砚泽那包得十分壮观得脚踝上瞄了两圈,“而且啊……还是肉粽版的。”   一起生活了有二十年,季砚泽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以为?只可惜,那么大个肉粽包在脚上,让他想反驳都没办法,只得转过头去不理睬。   只可惜对方要么就是不懂见好就收,要么就是深谙乘胜追击,又凉凉开口,话中笑意更浓了:“不过,你这样才出医院,甚至还没有离开医院大门范围就又被送回来的……中大医院历史上不说后无来者么,恐怕也算的上是前无古人了。该叫易凡在院史上好好记上一笔!”   “什么叫在院史上好好记上一笔啊?当务之急是该叫小舅重新训练下护士吧?”只要想到自己又被朱广博扶回医院时,那个看上去应该还算聪明的小护士花容失色,手紧张地抖啊抖地把医生宣布只是扭伤的脚踝给捆成了个一点都美观的肉粽,比之前的石膏还要夸张,而今又成了某人嘲笑的资料,季砚泽的心情就只有郁卒两字可以形容了。   “呀——我到觉得挺好的呀!名副其实!”   “什么名副其实?”   “肉脚啊……哈……”说到此,女子又爆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   “拜托你不要笑得那么没形象好不好……好歹你也算名门闺秀好不好……”为了阻止她再这样花枝乱颤下去,季砚泽觉得自己真叫苦口婆心了。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女子喘了口气,掏出面纸轻轻拭去笑出的眼泪,“尤其是我想到你英雄救美了半天,可小美女却绝尘而去……”   “什么小美女,绝尘而去的……”   “就看着韩舞琪朝校门方向远去的背影……唉,再配个哀怨的BGM便是Perfect了!”   黑线……“你从哪听来的……是不是广博那个大嘴巴?”   “嘿嘿……就不告诉你!”   吐血……   季砚泽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去竞争“史上最悲惨病号”的头衔,如果真有这种竞争的话。两度入院动弹不得,就算病房再特等也享受不起来,更何况……   他看着眼前犹在自个乐着的女子。虽然她常能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但不得不承认,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刻下明显的印记。她依旧明亮、优雅,即使笑得没形象也不会让人感到突兀,反而会让人为她可爱孩子气的一面所吸引。   这样的女人还是该呆在家里,不要出来惹事……   自己之前的二十年生命没法子只能跟她纠缠不清,而之后……想到从今以后可能会死在她手上,季砚泽突然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下脑科医生……   “宝宝……你在烦恼什么啊?”   温柔的女声响起,却让季砚泽一哆嗦,寒毛竖起。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正要发飙,却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   “请进……”季砚泽按捺住怒气,还算有礼貌的出声,心中暗想:嘿嘿,朱广博,希望进来的不是你,不让的话……哼!谁让你长舌……   可惜,这次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却没有了解他的心意……   探进一个小小的头颅。   “那个……打扰了……”   “小武!”   “小舞?”   两个声音,却是不同的语调。   季砚泽赶忙坐直了身子,敛了杀气,挂上一个足可媲美四月阳光的灿烂笑容,让旁边看到他刚才那幅德行的某人叹为观止。   “小武,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死了没有……”   韩武骐有时候真是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心软。那天本来只要拿了书,朝着校门一路向前就可以回宿舍睡回笼觉了。可走到一半的他终究还是担心,刚才看季砚泽虽然是嬉皮笑脸的,不过脸色不是太好。结果回头就看到了朱广博哄走了债主之后却又将季砚泽扶进了医院,重回1414。   “呵……呵呵……”本来还可以以“小美女没有抛弃我”来耀武扬威一下的季砚泽听闻韩武骐的话,只好干笑数声以掩饰尴尬,让自己不去注意某人憋笑的脸。   还好,韩武骐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说完就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给你的……”边说边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沙锅。   “这是什么?”季砚泽满头雾水,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个沙锅出现在小武手中。   “我去同学家借用了器具煮的,算是给你补补……”   “是什么……”看着锅子里白白的浓稠的汤,不知怎的,季砚泽有不好的预感。   “黄豆煮猪脚啊……”   “猪……猪脚……”季砚泽的面部神经开始抽搐。   不过,小武没有注意到,他从柜子里拿出了勺子和碗筷(特等病房真可以叫万能病房了,什么都有……――),开始盛汤。   “等……等下……亲爱的小武,为什么要煮猪脚给我……呃……补?”   “诶?不是听大人讲的么?”   “大人讲什么啊……”   “吃什么补什么啊……我想你脚不好,那就应该补脚啊……”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季砚泽努力压下想大吼“不要把我和猪相提并论”的冲动,以极大的意志力保持着面部的微笑。因为韩武骐一脸无辜的端着碗汤的模样让他不好发火。   可惜,他忘了,房里还有人,好死不死,还是专门爱拆他台的人。   “噗……”这边是在是忍得很辛苦,终于还是破功了。   韩武骐这个时候才发现房内还有别人,一抬头,双方的视线对上了。   小武很讶异会看到这样一个女子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黑发柔顺地散在肩上,略施脂粉,一身休闲的衣着和微微上扬地带笑嘴角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亲切感。如果再自己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眉眼和季砚泽十分相似。   “呃……这位是……”   鞠雨然则是略带兴味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他,应该就是那个“小武”了吧。虽然和之前以为的女孩“小舞”相反,可却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孩子。第一眼的观感便是:很漂亮。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孩子:算是小巧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明亮的大眼睛,瞳色浅浅的有点像琥珀的颜色,似乎永远都是水汪汪的样子,鼻子和嘴都是小巧的,而那头黑亮的短发更是柔软地让人想摸一下。这等的容貌,若长在女孩身上,算不得倾国倾城至少也该貌美非凡了。可这个小武,浑身却没有一点脂粉味,即使身形不大,却也是腰板挺直站着,让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他定义为“美少年”。   看来,也是个小美人啊……刚才我可没忽视宝宝看他的眼神哦……   贼贼一笑,鞠雨然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放到脸上,只是笑了笑开口:“你好,你是小武吧,我是鞠雨然……”   “啊……你好……”很讶异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韩武骐想要行礼,可手上却端了碗汤。   “嗯……好香啊……”顺手接过韩武骐手中的汤,鞠雨然立刻被浓香给吸引了,“哎呀呀……把我的馋虫给吊起来了……我可以吃么?”   “啊……当然可以。”韩武骐忙不迭点头,示意锅里还有她可以尽管吃。   “嗯……想也是,砚泽是没这口福了……”   韩武骐看着她用一种超乎想象的快速度消灭着眼前的汤,毫不做作的举止让他顿生好感。他转头,轻轻的问季砚泽:“她是你姐姐么?好率真的人啊……”   从面貌和年龄上看,韩武骐推断眼前这个叫鞠雨然的女子应该是季砚泽姐姐之类的亲戚。   “哼……听你这么说她,老太婆晚上做梦都会笑的……”显然,季砚泽没有韩武骐那么欣赏眼前的人。   “诶?老太婆?谁啊?”   “还有谁啊,就是你眼前这一位啊……”努了努嘴示意方向。   “诶?这个……老……老……这个……”韩武骐显然不能把老太婆这个词语和眼前的女子对号入座,就在惊异间,这厢已经飞快地把汤解决掉,腾出了一张嘴来对阵了。   “季砚泽!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叫我什么啊!”   “听到又如何,你就是啊!”   “什么就是啊!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是老太婆来着?我以为你只是扭到了脚,没想到还糊到了眼睛啊。”   “什么糊到了眼睛啊!你明明就是四十多岁的老太婆还装二八小姑娘!”   “天!你居然就这么把一个女士的秘密说出了口!”   “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不事实的!年龄是女人的秘密,你有没有常识啊!”   “那是你们女人小家子气的常识!跟我没关系!“   “哼……说你你还不承认,果然是没知识也不长常识!”   “你……”   “那个……”韩武骐这下总算是开了眼界了,如此流利刻薄的唇枪舌战真是头次看到,谁叫他家的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呢。不过,看着战火有升级的态势,他还是选择了开口,至少,要些解决他心头的一点小小的疑惑。   “呃……那个……”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自己让韩武骐感到了一阵压力,吞咽了下口水,他继续开口,“那个……先不要吵好不好?呃……请问,您是不是季砚泽的姐姐啊?”   “她不是!”   “我不是!”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发现对方也开口便看向对方,动作一致默契十足,连韩武骐看了也不由赞叹。   “她是我妈啦……”两人互瞪的结果是季砚泽落败,无可奈何地耙了耙头发,开口向小武解释。   “你……你妈妈?”韩武骐不敢置信,声音也陡地拔高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阿姨好……我是韩武骐……”   “哎呀呀……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即使从姐姐升级到了阿姨辈,可鞠雨然却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了,顺手就摸了摸刚才肖想了好久的头发及脸蛋:嗯……果真是如传说中一样让人爱不释手啊。   看着自己老妈一脸色鬼样吃小武的豆腐,季砚泽心里十分不爽:小武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   “妈……你干嘛这么搂着小武啊……”   嘿嘿,你小子吃醋了?   鞠雨然暗爽在心里,手上更是加快了把小武据为己有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把韩武骐拉到沙发边,说:“小武啊,你想不想知道砚泽为什么对那锅黄豆炖猪脚不感冒么?”   “想……”她一脸神秘的样子,让韩武骐很是好奇,而且他也在疑惑为什么看到那锅汤季砚泽的脸色不好看,明明应该很好吃的呀……   “我跟你讲哦……”   “妈……”看着他俩交头接耳,季砚泽有点急了。只可惜,鞠雨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继续跟韩武骐咬耳朵。   “你知道么,砚泽其实小时候很喜欢吃猪脚的,三天两头缠着他小舅做给他吃。有一次,他也是扭到了脚,他小舅为了哄他好好养病,也就经常做他最爱吃的黄豆炖猪脚给他。后来他跑去班上炫耀自己吃的好,却被一个同他不对盘的小朋友嘲笑他的脚肿是因为吃了猪脚的缘故。结果就是他把人家小孩扁了一通,而自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吃猪脚了。”   故事讲完了……   韩武骐吃惊地回头看季砚泽,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么孩子气的理由而拒吃。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想到这,韩武骐不由地笑了出来。   季砚泽被他一笑,想到自己的糗事给小武知道了,很不好意思,脸红起来就抓起被子遮脸。   “呐呐……小武,想不想知道砚泽小时候的事情啊?”   “诶?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啊!来来,我跟你说啊!”难得有机会跟值得相信的外人叫砚泽的糗事,鞠雨然才不管当事人作何观感呢,拉着韩武骐在沙发上坐下,就絮絮叨叨讲开了。   “你……”眼见抗议无效,季砚泽只好放弃了抵抗,蒙上被子睡大觉。   迷迷糊糊间,突然想到。   他们俩那样,还真像婆媳俩……   第 13 章   13   季砚泽一通迷糊觉睡过来之后,鞠雨然也和韩武骐“婆媳连心”完毕(吃小武豆腐吃够了?),便心满意足端着那锅黄豆炖猪脚离开了。此刻的1414室便只剩下季砚泽和韩武骐两个,正在消灭一大堆的水果——谁让季砚泽把人家的水果摊子给砸了呢?   鉴于韩武骐之前的持刀惊魂记,季砚泽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再拿刀了。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场景——作为病号的季砚泽卖力地削着水果,而来探病的韩武骐却是在忙着消灭水果。   “鞠阿姨……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正啃着最爱的苹果的韩武骐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跟季砚泽说道。   季砚泽削苹果的手一顿,抬起头问道:“鞠阿姨?她叫你这么喊她的?”   “没有啊……虽然感觉上应该叫伯母比较对一点,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叫阿姨……因为看上去很年轻啊……”   切……又一个给那张看上去很纯良的脸给骗了的家伙。   季砚泽心里不以为意,继续削着他的苹果,也不打算向韩武骐解释自家娘亲的恶质本性。   姑且就让他保持一点美好的想象好了。他这样想着。   “而且啊……她还告诉我很多你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呢……”   削苹果的手停了下来。   “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啊,你还听得那么起劲……”季砚泽考虑了下,还是决定把水果刀收起来比较好,谁晓得呆会万一情绪激动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咦?我觉得不会啊……很好玩呀……而且……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呢!”   韩武骐轻轻得笑了起来,手里还拿了一片苹果抵在唇边,笑开的嘴还隐约可以看见一颗小小的虎牙——这般可爱的模样让季砚泽突然有了“好可口”的想法。   “我妈都跟你说了什么啊?居然能让你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我?”   “啊,可多了。比如说你幼儿园里口齿不清还喜欢唱那个‘小猫不知道小猫爱吃鱼’的儿歌啊,还有你去钓鱼差点掉池塘里被鱼钓走啊……”   韩武骐索性端了那盆苹果,从床边的椅子上挪到了床沿坐下,和当事人季砚泽分享他刚才从鞠雨然那里听来的趣事。   该死的老妈,就老挑这种糗事讲。   听着韩武骐那么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季砚泽突然有了时间倒流的感觉。这些往事,应该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褪色,埋进心底,只有自己和自己的至亲还有分享的默契。而如今,却有另外一个人来一同分享这段珍贵的回忆,与此同时,也给了别人一个介入自己生命的契机。   如果是韩武骐的话,真是不错呢。   看似外向但实际上对于人际交往却是小心翼翼的季砚泽,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有个事情我没弄明白啊……”   “什么事情?”   “就是阿姨说你有一次被一只猫给追着跑出了靠3里地呢……猫有这么可怕么?还是说……你怕猫?”韩武骐笑得好贼啊——嘿嘿,季砚泽你要是怕猫的话可就有整你的机会了。   一听到这个话题,季砚泽就皱起了眉头——不是心有余悸的表情,却反而是显得深恶痛绝。   “拜托!那能叫猫么……比狗还大的能叫猫么!”   “诶?”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痴肥!”   “痴……肥?”韩武骐突然想到自己家的尼亚吉拉二世,同样是很大很胖,可他并没有觉得尼亚吉拉二世可怕啊,也不会说被追着跑啊,“可再大……也是只猫啊……”   “我……我看到它以为它是只小老虎来着……”季砚泽越说越小声,头也跟着低下去了。   “诶?小老……什么?”最后的音节含在嘴里根本让人听不清楚。   “小老虎!我一开始以为它是小老虎就转身跑,结果它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追着我,跑出好远。”算了,大丈夫还怕丢这么点脸么?虽然确实是很丢脸……   “呃……”这回换韩武骐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再度发出声响。   “哈哈哈……你、你居然……居然会被一只猫……欺负……哈哈……”   “有这么好笑么……”小丸子黑线慢慢爬上季砚泽的额头。   “没……没什么,我不是要故意嘲笑你的。只是,一定是那只猫看你怕它就欺负你一下……那只猫现在还在么?”   “问这干嘛?”   “想拜会一下啊!”韩武骐试图装着一脸正经的说话,不过嘴角的笑意可是怎么藏都藏不了的。   “早不在了……给我妈送走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啊……啧啧……”   煞有介事地摇头表示深深的遗憾,韩武骐的样子在季砚泽看来很是找扁,也借着他就坐在床沿的便利,作势就要一个毛栗敲去,韩武骐连忙闪躲,一边还讨饶。   “哎呀呀,你季大少爷手下留情啊!”   “哼!放你小子一马!”季砚泽佯装生气,收回了手。   “别老说我啊,也说说你自己吧……”   “诶?我自己?”   “是啊……难道你不晓得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么?既然我的糗事都给抖出来了,也该让我了解下你吧。”   “我啊……”韩武骐低头想了想,“我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   “拜托……”季砚泽可不想听他背家谱,连忙打断,“不要说得好像我有一打爸爸一打妈妈似的……”   “你有一打爸爸和一打妈妈?”   “怎么可能!”   怎么这家伙就是老抓不到重点?可不小心却让他看到了韩武骐嘴角的笑。   “好你个小子……居然耍我!”   “哪有啊……”   又是一阵笑闹。   “我么……”   重新坐定的两人。韩武骐依旧是坐到了床沿上,顺手把那盘苹果放在两人中间,侧着身子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么……我想我跟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我家有两个孩子吧。我有个双胞胎妹妹韩文琪,你知道的吧?”见季砚泽点点头,他便继续往下说,“我们虽然是双胞胎,不过却是异卵得很彻底,虽然长相上还有算相似,不过个性却是完全不像……”   其实,每次提到自己和韩文琪,韩武骐都要感慨下世界真奇妙。   明明是同天同胎出生的,可真的是人各有命。   出生的时候,韩文琪头好壮壮哭声嘹亮;可自己,却在保育箱了睡了一个月。   为了强身健体,明明是一起送去学跆拳道的,可是韩文琪升带的速度连教练看了都称奇,而自己死活就在个黄带上止步不前。   就算是同样遗传自父母的身高问题,韩文琪是蹭蹭没多久就窜过170笑傲全班女生,而自己即使到了快过了发育期的现在,也只能是号称170,每次座位都坐前几个。   “你大概不会了解坐前排的痛苦……”韩武骐瞄了眼季砚泽即使躺床上也显得很高大的身形,很是羡慕。   “有那么痛苦?我只知道坐前排上课的时候不能偷懒打瞌睡什么的……”   “那止这个啊!当时我们高中的语文老师特能讲,而且上课还要放个水壶在讲台上补充水分,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口水消耗量太大了……”   “这个……我深表同情啊……”   “害我每天都要洗头……”   你那么柔软的头发是不是这样才洗出来的啊?   季砚泽很想这么问,不过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仍是静静地看着韩武骐讲。   看他说到好玩的事情的时候扬起的笑容,看他说到丧气事时鼓着腮帮子叹气,看他说到糗事的时候皱着鼻子的可爱模样。   同时,也将他的故事装进自己的记忆中。   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这么快就解除针锋相对的紧张状态,而坐在一起享受午后的悠闲时光。   很神奇,不是么?   韩武骐说到开心的地方,大声笑,笑得眼睛也弯弯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浅浅地撒在他的脸上,散开柔和的光。   季砚泽也泛起一个带着宠溺的微笑,为着对方的快乐而快乐。   宁静的四月午后,时光静静流逝,记忆却将此刻永远定格。   第 14 章   14   五一长假,对于学生们来讲,大概是一年中十分值得期待的日子了。适逢春暖花开又在一个学期的中间,是个可以尽情享受的假日。   季砚泽虽然是本地学生,但平时因为课业的关系,是住校生。这一次的假期,他婉拒了朱广博等好友出去旅游的邀约。一来是因为假日出游人多,自己脚伤又刚刚好;二来,是他可敬可畏的娘亲大人下了懿旨让他放假回家。即使平日里再怎么抬杠不听话,这种时候,季砚泽还是孝子一个的。   但愿,她不会又想出什么鬼花样来……   4月30日的下午,背着脏衣服当行李回家的季砚泽进门之前,心里暗自祈祷着。   大门一开,进去便是客厅,此刻,在客厅的沙发上,季砚泽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小舅?”   赶忙关上门,换了拖鞋,背包就这么往地上一甩。季砚泽吧嗒吧嗒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沙发跟前。   “小舅,你怎么会来?”   沙发上的男子合上了手中的报纸,放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奔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外甥。   他,正是季砚泽的小舅舅,鞠易凡。   算来,应该已经是过了35的年纪了,可看上去却是还未到30的模样,联想到他姐姐,就是季砚泽的娘亲,让人不禁感慨他们鞠家优良的基因。身材依旧挺拔,完全没有所谓中年发福的迹象,反而因为工作繁重的关系而显得有点清瘦。   鞠易凡是D大附属中大医院的教授兼副院长。年纪轻轻就坐定高位,开始自然免不了招人闲话,说他是因为娶了院长的女儿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当他本人对此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也没有刻意去澄清什么,只是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表现——尤其是在血液病方面的研究——成功让那些留言平息下去。再加上长相俊俏为人谦虚有礼,得到了全院医护人员以及病人的一致赞赏,更有不少年轻的护士们把他当作了心中的白马王子,即便他是已婚的身份。   而在外甥季砚泽的心目中,他更是比之自家娘亲要可爱上许多的人物。   “小舅,你怎么会来啊?不忙么?”季砚泽知道自家舅舅是个日程表可以排到明年的大忙人,就连自己住院的时候,也只在刚入院的时候来看过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之后便只陪了他一会儿就离开了,也没有特意关照护士什么。虽然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显得有些那么不近人情,毕竟是亲外甥那。可季砚泽倒认为这才是自己敬重的小舅,公私分明。   “本来有个会议,临时取消了,便空出了几天的时间。而且,大姐说有点事找我过来。”   “老妈找你?”因为外公外婆工作很忙,所以小舅可以说事由长他近十岁的自家老妈带大的,姐弟俩感情很好。可即便事这样,季砚泽也想不出来最近家里会有什么事情让老妈可以让小舅过来。   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个结论:算了,估计也没什么大事,想是要大家聚聚吧。倒是……   “咦?小舅妈没一起过来么?”季砚泽环顾了一下,确定此刻家里只有客厅里的两个身影。   “啊……她和朋友一起去九寨沟玩了。”   “诶?你们没一起去么?”   “我之前有会议要开没空陪她去,昨天才知道会议取消了却也是来不及更改行程了。”鞠易凡喝着红茶淡淡的解释。   “哦……这样啊。”季砚泽没有继续问下去。很多人都说小舅的婚姻是政策婚姻。自己虽然是不信,当两人的感情不是很热烈倒是真的,结婚6年多了也没孩子,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相敬如宾。小舅不愿多提,自己也不必要多问。世间夫妻相处方式多样,并不是每对夫妻都会像自家父母那样永远热恋中的。   “不说我了,倒是砚泽,你脚好些了么?”鞠易凡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问道。   “啊?嗯……好得差不多了!”还在为不经意想到家里那对万年新婚夫妇的“恩爱”而恶寒的季砚泽听到问话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了。   “你住院这么久……我都没怎么去看过你……”鞠易凡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大很是疼爱的外甥,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很好啊!不信你看!”季砚泽赶忙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怕对方还不相信,还特意站了起来跳了几下,表明自己头好壮壮,已经痊愈。   鞠易凡见了,赶忙拉他坐回自己身边:“不用跳了,我信我信。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是夸张了点,可总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在的。”   果然是医生本色……   季砚泽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凑上前说:“不过,小舅,作为曾经地中大医院的病人,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向领导反映下啊……”   他那假装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鞠易凡,也跟着装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今天不是院长接待日,但是只要是意见,我们都要虚心听取的,您请说……”   “我要说的就是……贵院的护士,真的是……那个……唉,我要说的就是那个护士的水平真的很瘥了啦……“很不习惯这样文绉绉地咬文嚼字,季砚泽破功了。   “哦?护士业务水平不好?”   “是啊……而且现场应变能力也太差了。我只不过是小小扭了一下,那个护士却当我是得了绝症还是给人挑了脚筋似的,那个绷带是绕了一圈又一圈,绕的我头都昏了,最后脚就给捆成了个大肉粽子的模样,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边说着,季砚泽还伸手在自己的脚踝处比划了一下,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这样啊……我知道了……”看着外甥一脸愤怒的样子,他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砚泽的脸色一定是很难看啊,“大概是实习生吧……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实习生去实习的。不过,我想人家小姑娘定是看你人帅所以紧张吧。”   夸奖的话谁不爱听?季砚泽也不例外,所以这个肉脚事件就这么讨论完毕了。而当问起还有什么别的时候,他想了想:“其他的啊……没什么了。虽然1414的房号不好听,不过特等病房不是说假的,很舒服。至于饭菜么……病号饭能有多好吃?我从来没指望过,都吃的外卖。”   “吃外卖?这么说来,我倒想起来了,大姐曾经跟我提过她去看你的时候吃了一锅很棒的黄豆炖猪脚?”鞠易凡想起前几天自家姐姐提到那道菜的时候眉飞色舞口水直咽的模样。   易凡啊,错过了很可惜啊。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手艺跟你有的拼哦!   他突然很想知道谁会那么好心煮东西给砚泽吃,肯定不是熟人,因为大家都知道砚泽不吃猪脚。   “啊……那个……是朋友煮的。”季砚泽虽然不吃猪脚,当看了老妈那么没形象的猛吃,临走的时候还整锅给端走了,想必味道不错。   韩武骐知道他不吃猪脚之后,有答应过以后要有机会会煮点别的什么补偿他。只可惜那之后一直都没有休息日,等到了假日却因为韩武骐是外地学生要回家而没了机会。   不知道何时才能吃到啊……   自三天前出院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季砚泽却已经开始怀念小武和他那手自己至今未曾有幸品尝的手艺了。   “听大姐说,你那个朋友手艺不错啊……不晓得……”鞠易凡刚想说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和他切磋下厨艺,却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而人还没看清楚,却已经听到了声音。   “好重……啊,这谁的东西,就这么横在门口!”   这个家里,能有这么大嗓门说话,又是女人的话,就只有某人的老妈兼某人的老姐……鞠雨然能担此重任。她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却给大门口的一个包给绊了下。   鞠女士季夫人在外面可是如何如何优雅娴静怎样怎样举止得体,可进了家门就是我行我素,飞起一脚就把那个挡了她道的包踢得老远。   “啊……我的包……”季砚泽觉得飞过半个客厅的包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赶忙心疼地拿起来:虽然是装的脏衣服,可好歹是个阿迪的呀,用来擦地板也是太暴殄天物了。   “别瞪我啊……早跟你说脏衣服要带回来的话就扔洗衣机……”对自家儿子了如指掌的季夫人只消瞟一眼就知道那包里装的是啥,而此刻她也没有兴趣跟自己的儿子展开关于“大学生应该自己更生自己洗衣服”的辩论。她正忙着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拿进厨房放好。   “你……”很想同她展开辩论的某人在看到那些在料理台上堆成小山的东西之后,停下了口,满腹疑惑的开口:“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干什么?吃啊!”给了儿子一个你多此一问的白眼之后,鞠雨然继续将食材分类,兴致高昂的让季砚泽起疑。   “吃?谁煮啊?你煮?”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号称美食家,却也是个标准的美“食”家。简言之,就是只会吃不会煮的那种。平日里工作关系经常在外面吃,回家就老爸那些手艺弄个清粥小菜倒也能凑合,只是……   看着眼前的食才中出现的黄鱼、龙虾、蹄膀……这些显然已经超厨了老爸能应付的范围了。   “谁煮?当然是……咦?”鞠雨然本来答得理所当然,可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奔出厨房,在另外两人疑惑的目光中把楼上楼下三百多平米的空间转了个遍,回到原位,一把就是揪过比她高一个头的儿子的衣领,凶神恶煞:“人呢?我问你小武人呢?”   被一阵猛劲勒得喘不过气来的季砚泽好不容易挣脱了魔掌,对眼前双手叉腰死盯着自己的母老虎自然是没了好脸色,松了松衣领:“小武?他放假当然是回家啊。”   “你没叫他跟你一起回来么?”   “他干嘛跟我一起回来啊。放假他当然是回自己家啊……”季砚泽看着自己老妈,搞不明白她怎么会提这个,虽然自己也有过这个念头。   “手机呢?”鞠雨然伸出手,示意儿子把手机拿出来,“我明明发了短信给你,叫你有机会带小武回家来玩的。”   季砚泽从口袋了掏出了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啊……没电了……”他当然不敢讲是怕了老妈的连环短信轰炸而特意关机的。   “不可能,你还回了个短信说你知道了的。”鞠雨然才不信他的解释,拿过手机来便是开机,翻出一条短信,“你看!”   季砚泽脑袋凑过去,却见屏幕上几段字:“宝宝啊……五一假期了啊,今年你就别跑出去玩了,给我乖乖回家来,记得30号下午回来啊。”   再往下翻,又是一行字:“对了,记得请你朋友小武也来家里玩啊。”   糟……一定是当时见是老妈的短信想着反正就是叫自己回家过节便没好好看就回了个“知道了……”   虽然这样想,不过季砚泽可没傻到老实承认这个错误讨打:“那又怎么样,小武又不是本地人,肯定早买好车票要回家了。”   “哈……枉你还自称能力卓绝的学生会主席呢,难道就不知道车站可以退票?再说了,你驾照是放着好看的啊,只要你跟小武说会送他回家他一定会答应来我们家玩一两天的……”   鞠雨然的不依不挠让季砚泽一个头两个大,到最后索性也就不说话,摆个“现在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   “呜……我可爱的小武……我的大汤黄鱼,红烧龙虾,油焖蹄膀……”这边犹在哭诉。   “……”另一边保持沉默,抵死不开口。   最后,是本在一旁的鞠易凡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轻轻说:“好了,姐姐……现在人家都回家了,也不好勉强了,倒是这些个食才,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煮……“鞠雨然抬起头,用那丝毫不见泛红的眼睛看着弟弟,神情委屈。   鞠易凡见了,无奈地笑了笑,带点宠溺:这个姐姐,在外人面前十分坚强,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好在她家庭美满,丈夫宠着她,儿子又可以用来磨嘴皮子满足下她小小的好胜心。   “砚泽……来帮忙打个下手吧……”抓起了围裙,鞠易凡招呼外甥帮忙。   两个男人在厨房忙开了,而唯一的主妇也在旁边忙不迭的指导。   “那个黄鱼,我要吃大汤黄鱼啊……”   “砚泽,龙虾要洗洗干净啊……要多方佐料烧成那种很好看的颜色哦!”   “蹄膀,蹄膀要红烧,油焖的呀!”   知道儿子忍无可忍,弟弟点头答应着把她送出厨房的时候,她仍在念叨:“还是易凡你好……砚泽那小子我老了以后估计是靠不上了的……”   季砚泽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暴动,看了眼忙翻天依旧笑得温文的小舅,不禁怀疑:   这个,到底是谁养大谁啊?   之后的几天,季砚泽便是在连番无奈和懊恼中度过的,直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朱广博的邀约。   鞠雨然虽然已经没有在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但每次见了儿子(尽管已经是能避则避了,但吃饭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得坐在同张餐桌上),都会用一种无比哀怨像欠了她五百万的表情看儿子。而季父则是典型的老婆放中间儿子闪一边的拥妻派。   对着这样的两个人,即使小舅手艺再怎么独步江湖天下无双,季砚泽怕也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了。   终于,五一长假进行到的四天的时候,季砚泽终于决定要“离家出走”了。   只是他发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又看到自家老妈得意的笑。   “果然是个祸害……”开着车跑在路上的季砚泽恨恨的想,之后,他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   去哪好呢?   第 15 章   15   5月4日下午,当手机响起的时候,韩武骐正在厨房里盘算着晚上要煮些什么给家里几只饿鬼吃。   想来,自己或许天生是劳碌命,在学校的时候,为了课业和季砚泽的时候学校医院两头跑,好不容易盼到了假日,回家却还是要做煮饭公兼洗碗公——不是他勤劳,而是他不做家里就不会有人做。韩文琪是标准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至于父母,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回来可以干家务,哪还愿意自己动手啊。   想到父母见他回家煮东西给他们吃的时候,那个感恩涕零的视自己如再生父母般的夸张表情,让他不禁怀疑:一年中自己不在家的那9个月他们都怎么活?   掏出手机一看,跳动的图标下显示的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名字。   “季砚泽?”大好假日他大少爷怎么会想到给自己打电话?还是手机打手机?自己可是长途加漫游啊。   “喂……”犹豫了下,他还是接了起来。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季砚泽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种许久不见的怀念感觉。   “喂,小武么?”那头的声音似乎很嘈杂,季砚泽几乎是拉着嗓门用吼的了。   “是……我是。”   “我是季砚泽啊……”   我知道你是……   “我现在在汽车站前面,你能出来接我一下么?”   “诶?汽车站?哪边的汽车站?”   “你家这里的汽车站。长途客运总站……呃,旁边好像是火车站的样子。”   “诶?“韩武骐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了——没听错吧?季砚泽说他来这里了?而且现在还在长途客运总站前面等自己?太没现实感了。   用力踩了两下地——有踩到东西的真实感啊,那就不是做梦。可是……   瞪着手里的手机,半晌,重又塞回耳朵边。   “喂……季砚泽……“回应他的却只有挂断后的嘟嘟声,播回去,却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搞什么啊……他是在耍自己还是真的来了?要不要相信呢?   再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冰箱,韩武骐的小脸垮了下来。   季砚泽百无聊赖的倚在车子边,心情郁卒地盯着手中的手机——十分钟之前宣告阵亡,不敷使用。   早上的时候,他终于开着车,“离家出走”了。虽然出来了,可却是一股子的冲动,却没有想好要去哪,就漫无目的的游车河。   “唉……春暖花开……世间竟然无容我之处……”他暗自唏嘘。(拜托……你没地方去跟春暖不暖花开不开有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觉得倒不如去找广博吧,那小子好像是在自驾省内游,反正自己也开车,跟他们一起倒也没什么不方便。打了电话问了朱广博所在便事不宜迟出发了。可途中到了W城的时候,却想到这里似乎是韩武骐所在的城市,心念一转,便下了高速, 朝W城来了。   可到了城里,他又犯傻了。虽说自己曾经在这个城市住过,可那毕竟是幼稚园时期,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没办法,好不容易摸到了长途客运总站,把车停在了站前广场,便掏出手机给地主打电话。   听到韩武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真的有种久违了的感觉,而语气中似乎很惊讶。   “他一定想不到我会来吧。”季砚泽笑着想。   可谁知行踪交代了一班,被广场上来往的人撞了一下,手机也掉在了地上,再捡起来的时候,却宣告罢工——连开机都开不了了。   开不了机,打不了电话,连电话号码都调不出来——季砚泽直懊恼当初干嘛不买个钛金壳子的据说从三楼掉下去都能毫发无伤的机子呢?   唉,想自己英名一世(?),在这种时候居然要把自己交给命运(??)。   韩武骐,应该会来,能找到自己吧?   在强烈的太阳底下晒得头有点晕,季砚泽便挪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等。   小武……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季砚泽在树荫下等了又等,看着广场上的人潮来来往往,可就是没能搜寻到那个企盼的身影。终于,他实在是站不住,正准备回车里休息下。还没有走到车边,便看到一个人影在车边转来转去探头探脑的。   不会是小偷吧?不过这光天化日的,也忒胆大了吧?咦?怎么那个身影越看越熟悉啊?   “韩武骐!”   韩武骐在家里挣扎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出门去迎接贵宾。   我可不是怕不去他会把我怎么样,好歹算是朋友啊——他这样说服自己。可坐在公车上越想越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最终不得不垂头丧气承认——我怕他打击报复。   到了长途客运总站,他便去出站口找人,找了三圈都没看到人。   不会真的是耍我吧?他完全没想到季某人是大少爷可能会自己开车来。   就在他准备回头去坐公交的时候,却不小心瞄到了广场上停的一辆车,当场就看得两眼发直。   CAYENNE啊……竟然能在马路上看到CAYENNE!韩武骐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在销售大厅的玻璃门外张望下了。   好想摸摸啊……绕着车子转了好几圈,正想伸手摸摸,却听到一声怒吼,好像还是叫的自己的名字?   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季砚泽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不是可以叫踏破铁鞋呢?等了半天,回头去看见他在对着自己的爱车流口水?   “好了,把口水擦下吧。你这样对着车而不是对我流口水很伤我的自尊啊。”   韩武骐反射性地摸了下下巴:根本没什么所谓口水嘛,又耍我!   瞪了季砚泽一眼却惹来了对方更大的笑声,不由恨恨的说:“我就爱对车子流口水!”回头又一脸痴迷像,“好想摸摸啊……”   “可以啊。”季大少爷答的自然,毕竟只要他这个车主同意就没问题。   “诶?可以么?”韩武骐到此刻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但可以摸,而且……”他掏出车钥匙晃了两下,“而且还可以坐哦!”   即使已经坐定,韩武骐仍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坐上车——CAYENNE啊,是CAYENNE啊!全国富豪最心仪的的SUV车啊!季砚泽果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的一会儿看看车顶,一会儿摸摸内饰,季砚泽不由感慨:真是个可爱的好奇宝宝。不过他还是没有忘了来的目的。   “下来怎么走?”   “嗯?”韩武骐还在摸着真皮的座椅,完全没有在用心听。   “接下来到你家要怎么走?”耐心的再讲了一遍。   “什么?去……去我家?”总算是听清楚了有点反应,“为……为什么要去我家啊?”   “为什么不去你家啊?我大老远来一趟你不应该尽些地主之谊么?况且小武你之前答应了要煮好吃的给我吃的哦。”   “哪有什么大老远的啊……”韩武骐小小声的嘟囔着,开始考虑是否要带季砚泽回家的问题。   带他回去吧,两人也不是太熟;不带吧,好歹两人也算牵牵扯扯算是朋友。   带,还是不带?   “下面怎么走啊?”就在韩武骐还在摇摆不定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十字路口,等着认路的人指路。   “直走就行!”韩武骐终于下定了决心——带就带回去,又不是带女朋友回家,干么这么便扭啊。   “不过,回家之前先要顺路去个别的地方。”一边指路一边这么说。   车子最终停在韩武骐家门口,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是个依山而建的小区,房子后面就是山,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看了很是舒服,空气也格外清醒。而远离了闹市区使得这里很安静,偶尔有孩子跑过,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季砚泽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韩武骐说途中顺路去的地方,居然是——菜市场。   本来去菜市场没什么,韩武骐自己下了车就让自己在车里等他。让季砚泽比较恼火,或者是尴尬的是菜场里其他人。   菜市场菜市场,顾名思义是买菜的地方,而想当然的,在这里出没的大部分人都是欧巴桑。对于看惯了普桑、本田或是QQ以及卖菜大叔大婶的广大欧巴桑们来说,季砚泽以及他这辆耀眼的CAYENNE无疑是非同寻常的存在。   “看,这小伙子长的真不错啊!”   “是啊,俊的嘞!”   “这车看上去也很好的啊。这前面的标志是什么啊?法来历么?”   类似的话不停的传入季砚泽的耳朵,欧巴桑们的嗓门还普遍的大,完全不晓得什么叫“悄悄话”。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就当对自己的赞扬好了,虽然这个赞扬是在是……最致命的打击却是……   “妈妈……这车后面看起来好像一个大蛤蟆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季砚泽刷的拉开车门,却看到一个才3岁左右的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瞪着双大眼看着他。   试问,你怎么跟个才3岁的小孩吵?   于是乎,当韩武骐拎着好些个袋子从菜市场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砚泽蹲在马路对面,一脸郁闷像。   “怎么了?还没恢复过来啊?”韩武骐一边掏钥匙,一边笑着问,他可以想象在菜市场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好……”季砚泽闷声回答,会好才有鬼呢,都是你,带我去什么菜市场。   从季砚泽盯着自己后背的目光,韩武骐就知道他一点都不好,心中暗爽:嘿嘿,你季大少爷也有今天啊。嘴里却是很无辜的说:“那也没办法啊,要买菜啊。况且,是你说要吃我的煮的东西的啊。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可没办法煮西北风给你吃啊。”   诶,好像是这么回事啊。季砚泽就这么想着,给韩武骐领进了家门。   “我爸妈和文琪他们出去了还没回来。不过还是要先像你介绍一位重要的家庭成员。”   “诶?”你们家还有其他家庭成员?季砚泽正想这么问,却听到一声叫声。   “喵……”   “这……这是什么?”季砚泽其实不怕猫,只是小时候的经历让他对猫有点敬而远之,尤其是又大又胖的猫。   而韩武骐现在手上抱的这只,真是对得起“痴肥”这个词语,黑白黄三色夹杂的毛色,而那个身躯,竟然比只小狗还大,韩武骐居然要用两手抱的才能把他维持在一定的水平高度。   季砚泽不禁倒退了好几步。   哈哈……你果然是怕猫。韩武骐心里更乐了,表面上却是很郑重地替一猫一人介绍:“什么什么啊?猫啊。我们家第五位家庭成员,尼亚吉拉二世!”   “喵……”尼亚吉拉二世也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尼……尼亚吉拉二世……果真是很像啊……(尼亚吉拉是动画片《What’s Michell》里一只很肥的猫的名字。)   季砚泽觉得自己冷汗直冒,尤其是这只猫还用它那本来不大因为胖就显得更小的眼睛盯着他,目光敏锐,要不是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让季砚泽真要以为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   一猫一人就这么僵持着。   看够了好戏也在心里笑够了的韩武骐,终于是将猫放了下来让它离开,而把季砚泽招呼到客厅坐。   小心翼翼的绕开猫,季砚泽直到在沙发上坐定了,才算松了口气,而后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一层薄汗。   “你怕猫?”韩武骐端来一杯茶,在对面坐下。   “不是……只是,这猫实在是……有点大……”啜了一口茶,嗯,不错的碧萝春。   “那也是哦。我们家小尼有点大,不过它很厉害哦,附近的狗没一个是它的对手!”   “是……是么……”韩武骐的炫耀却只会让季砚泽更加不安:喝茶喝茶,上好的茶叶不要浪费了(TAT←小季的内心在哭泣)。   第 16 章   16   在你尴尬的时候,日子总会分外难熬。   季砚泽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水,让人不由怀疑他手中的是不是顶极碧萝春。可只有季砚泽自己心里有苦说不出。韩武骐正在努力介绍他们家的那只肥猫尼亚吉拉二世,从它吃什么玩什么的日常生活,到它打遍小区无敌狗(可以与它匹敌的狗……)的丰功伟绩,简直比最热情的推销员还要热情,而尼亚吉拉二世则显得特别乐于亲近季砚泽,老在他腿边转来转去,在适当的时候配合韩武骐的表扬喵两声。   在这种时候,任何的其他事件都是可以拯救季砚泽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良好契机,哪怕这个事件并不是那么让人开心。   “啊……这是……这是CAYENNE啊……为……为什么会停在咱们家门口?”一个激动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老爸拜托把口水擦下。停在咱们家门口又怎么,别痴心妄想,咱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一个年轻女子很不配合的吐槽。   “哎呀呀……好可爱的车子啊,像小青蛙一样!”一个很俏皮的声音赞扬到。   窗外传来的声音让季砚泽脸先是一黑,随即又亮了起来。因为尼亚吉拉二世终于离开了它盘踞了N久的腿边,随着它的主人去应门了。   “啊……爸妈和琪琪回来了!”   “小武……我饿了。”刚才还围绕着车子张开的讨论,在进门后看到韩武骐的脸后马上就变成了齐声的哀嚎。   韩武骐翻了翻白眼:“才几点啊,就喊饿?那一天是不是要吃个十七八顿才够啊?”   “好啊,只要是小武煮的。”又是整齐划一的口号。   决定自动忽略这个很没创意的提案,韩武骐让出了本来被自己遮挡的视线,让他们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CAYENNE?”   “季砚泽?”   “帅哥!”   季砚泽从来没想过对自己的称呼能够如此地丰富多彩,不过他还是笑着依次回答:“是的。没错。过奖。”   而韩家人的思维方式可能有点跳脱,居然也能各自对号入座弄明白他的回答,然后便是下一轮的问答。   “门口那辆CAYENNE真的是你的么?好……好强啊……”   “季砚泽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应该躺在医院么?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你是小武的同学,还是朋友?我是小武的妈妈啊,我……”   有点速度的语速加上默契十足的同时轰炸,季砚泽正有点吃不消了,而此刻,韩武骐跳出来解救苦难的民众了。   “好了,来个客人你们就这样。各自回房准备呆会吃饭。”见还有挣扎,又加了一句,“不然,今晚喝粥。”   满意地看着各位“合作”地回房,故意忽略几张哀怨的脸,转身对季砚泽说:“有空的话,就帮忙在厨房打个下手吧。”   怎么自己好像到哪都是打下手的?   季砚泽同韩武骐一起呆在5平米左右的厨房里,看着韩武骐熟练地起油锅,手边是自己刚刚处理完毕的排骨一盘,再看看手里正在切着的茭白,而旁边,还有待处理的香菇、春笋、香菜等等等等。不禁对晚餐充满好奇与期待。   “这是在做什么啊?”   把排骨倒进开始沸腾的油了,听着那滋滋的声响,稍微翻动下,盖上了锅盖,韩武骐这才有空转身回答季砚泽的问题。   “今天正巧冰箱空了,所以只能煮些不费功夫的菜了。”指了指锅里,“这个是糖醋排骨,本地名产哦!”随即又开始指着流理台上其他的菜,一一开始讲解菜式。   “你手里切的茭白,是呆会要和面筋、香菇、黑木耳一起做的素什锦;那边的香菜要切末,笋也要切丝,再加上那边那个白的小小的,看到了么?可别小看它哦,可是太湖三鲜里的银鱼哦!再加上蛋清就可以做到银鱼羹做汤。”   光听描述就能让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更别提稍微加了点调料下去,锅里就开始飘香了。季砚泽真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坐下来开动,于是乎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   看着他异常熟练的动作,韩武骐有点惊讶,本以为大少爷一个的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跟厨房挨上边的。   “你动作很熟练啊……我还以为你是君子远庖厨的拥护者呢。”   “怎么会呢。我经常给我小舅打下手的。我家爸妈基本是厨房白痴,每天就巴望着我小舅能去煮一顿好拯救下他们的胃。”   “这么说来,我家爸妈也是呢。我真怀疑我不在家的日子他们吃什么……”   “诶?那这些切菜的工作平时都谁负责?你妹妹?”季砚泽可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他拿个水果刀削个苹果就见血的事情。   “呵呵……我对切菜之类的事情的确是不怎么擅长啊,切个青菜之类的还可以,其他细致的比如切丝什么的都只好拜托菜场的人帮我弄好,或是让楼上的大妈帮我弄。不过绝对不会让韩文琪那家伙来的,她来的话,刀子可能朝除了她自己身上所有的地方招呼上去。”   “啊,这样啊……”原来我还是很有用处的啊,季砚泽正扬扬自得,可随即一想,不对啊。   “那你今天怎么没让菜场的人弄好?排骨总会帮你切开吧。”   “呃……那不是因为你在外面么,怕你等久了啊……”韩武骐答得有点心虚。   “哼……我看你是想让我今天出点丑吧……”   “怎……怎么可能……”   “别嘴硬了,就承认吧……可惜本少爷我厨房技术一把盖啊!”   “什么一把不一把盖的,少臭美吧你!”   “诶,我好像闻到……焦味?”   “啊!我的排骨!季砚泽都是你,给我老实切菜,不然看我请你吃炭烧排骨!”   “炭烧也不错啊……哈哈……”   “厨房里很热闹,而厨房外,也很热闹,因为存在着某两只被称之为X人女的生物。   “哎呀呀……真像对小夫妻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那个什么季砚泽也是个厨房老手呢!”   “哈哈,也不枉我当初硬着心肠把小武推下火坑了啊。”   “诶?你不是说是自愿的么?”   “哎,管那么多干嘛啊。重要的是金龟婿啊金龟婿!”   “嗯呀嗯呀!说的是!”   “你们俩在说什么啊?”不属于某族群的爸爸凑上来。   “没事没事,吃饭吃饭。”母女俩一齐摆手,而正巧,菜也上桌了。   整个晚饭的过程用两个词来形容就是:热闹非凡,喜忧参半。   热闹的是在座的两位女性同胞。   四方的餐桌要坐五个人当然得有两个人一起坐,两位女性一起坐在了季砚泽的对面。整顿饭吃下来,就看着两人时不时地交头接耳。韩文琪不知为何笑得跟偷腥的猫,而韩家妈妈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喜忧参半当然说的就是季大少爷了。   韩武骐的手艺真的是一流,没话说,的确和自家小舅有的拼。可本该愉悦的心情却给对面两个女人看得心里毛毛的,再加上那只尼亚吉拉二世估计到了饭后散步时间,老围着餐桌打转,让他有点怕,就怕它老人家一兴奋玩玩跳高什么的。   一顿饭下来,真有点扛不住。季砚泽这时心里就打主意以后一定要让韩武骐就煮给自己一个人吃。   “在想什么那?”韩武骐走进房间,便看着傻傻坐在床上的季砚泽。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怎么有这么多书。”季砚泽环顾了一下,才十平米左右大的空间,就塞了三个一米八的三门大书橱,而且,书橱里面基本都是满的,“而且,好多都是历史类的书籍啊。”   “还好啊,喜欢看书的话,书自然会多啊。而且,我很喜欢历史啊。”韩武骐把手里捧着的衣服放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报历史系?我们学校的历史系很不错啊,而且分数也不高。”季砚泽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从个性上来讲,韩武骐并不适合法律系。   “哎,别说了,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啊。”拍了拍额头,作出哀叹状,“我本来是要报D大的历史系的啊,可填志愿的时候老妈搞错了,搞成了D大的法律系。”   “搞错了?那么说,你妹妹也……”季砚泽突然想起,韩文琪读的好像是N大的历史系,再联想好N大赫赫有名的法律系……   “是啊,她也搞错了。本来是我上D大的历史系她上N大的法律系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我上D大的法律系她上N大的历史系的状况。”韩武骐第一百零一次地哀叹,却看见旁边的季砚泽埋着头,“你在笑什么啊!幸灾乐祸!”   “没……只是有点难以想象你去法庭上辩论而韩文琪窝在图书馆搞研究的模样……”笑够了,在韩武骐脸色难看到发火之前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啊?”指着韩武骐刚刚抱进来的衣物。   “啊,这个,是睡衣啊,你不是说你没带睡衣么?我去拿了我爸的,虽然是旧的但洗干净了的。”   “可我习惯裸睡。”   “裸睡?是指不穿衣服的么?”   “答对了!”   “那么,无论如何请你将就下!”韩武骐板着脸将季砚泽推进浴室,然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可等20分钟后,季砚泽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可再也笑不出来了,韩武骐的脸也跟着皱起眉头。   “你确定,要让我穿这个睡觉?”韩家爸爸穿来颇为宽松的睡衣到了比他高十公分季砚泽的身上就跟紧身衣差不多了。裤子还好,短就当七分裤穿,但上衣吊在身上,肩膀那里绷得季砚泽不敢多动就怕一动线就崩。   “这个……”韩武骐左看右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算了,还是不要穿好。”   “哦也!”   “不过内裤要穿。”看着兴冲冲地脱衣服的季砚泽,他又补上一句。   “那是当然。难道小武你睡觉不穿内裤?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不穿的呀。”说罢,还故意眨了眨眼。   “去死啊!”一个枕头扑面而来。   终于卸下了一身累赘,五月的晚上,光着膀子还是有点凉,正想钻被窝,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地铺——房间中间就一张床。   “难道……要我们……睡一张床?”不知怎地,季砚泽居然有点结巴了。   “是啊,家里就三间房间,你也只能跟我一起睡啊。”韩武骐自顾自地铺着床。   “呃……我的意思是……不是应该有个地铺什么的么?”   “你觉得这房间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躺个人么?”韩武骐示意了一下房间布局。不大的房间里有三个书橱一张书桌一张沙发以及一张床,根本没可能有空地方,“我可不认为我们谁能在那张沙发上窝一晚上。”   “这倒也是……”   “好了,别婆婆妈妈了,床虽然不是双人床,但却是加宽的,两个人挤下应该没问题的。”   这个时候的韩武骐真是豪气万千,季砚泽心里虽然有点苦,但也只能这么办了。   床,两个人背靠背着睡,的确是有点挤,被窝也因为有了两个人的体温而格外暖和。   希望能睡个好觉啊。   毕竟长这么大都是头次跟人挤,熄灯后两人都如此祈祷。   第 17 章   17   清晨,天才刚亮,就有早起的鸟儿开始唱一曲早安曲。   季砚泽也在一缕阳光照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醒了过来。一夜无风,倒也睡得安稳,只除了……   看着此刻窝在自己怀里的韩武骐,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他睡相好吧,可睡了没多久就转身往自己怀里钻;说他睡相差吧,偏偏占定了位置就没挪过。   (作者:季大少爷昨个晚上一定很乐吧,卧享美人福啊!嘿嘿←贼笑   季砚泽:[怒吼]收起你的龌龊的念头!)   还是早点起身吧,免得到时这副光景惹了什么尴尬。   虽然是贪看身边美人的睡相,很想摸摸他的脸,揉揉他的头发,可季砚泽还是忍住了。轻轻起身,套上了衣服,再帮韩武骐将松了的被子拢好,才开房门出去。   才7点多,还能再睡一会的。   才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蹋出去,就听得一声能让他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的“喵——”   这……这是什么!季砚泽真想大叫,在他看到蹲在房门口一脸哀怨加愤怒表情看着他的尼亚吉拉二世。   没……没看错吧?为什么这只猫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看我?是错觉吧?   “おはよう——”   就在季大帅哥欲哭无泪的当口,一个响亮的问候声响起,那语调真是像足了日版《一吻定情》里的相原琴子。   “早……早安!”   “哎呀呀……小尼过来这边了啦……”韩文琪抱开在房门口蹲点的尼亚吉拉二世,“不好意思啊,小尼平时都是跟小武一起睡的……”   原来如此啊……季砚泽恍然大悟,感情这猫是在……吃醋?心里一乐,嘿嘿笑,看着尼亚吉拉二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韩文琪在旁边看到了,悄悄的凑上前来问道:“季大帅哥,昨晚睡得可好?”   “嗯……还好……”季砚泽并没有听出韩文琪口气中的暧昧,只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便去浴室梳洗去了。   “啊……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听壁脚的!”韩文琪不禁扼腕昨天看了本书就忘了此等大事。   “琪琪,你在干嘛……”出来的是睡眼惺忪的韩武骐,他是被韩文琪的早安给闹醒的。   “啊……没……没什么……昨晚睡的可好?”   “嗯……还好……”韩武骐揉了揉眼睛答道,或许是昨晚的被窝特别软和,睡得特安稳,“问这干嘛?”   “没……没什么……你快去梳洗吧……”   “好奇怪啊……”看着韩文琪一边跟小尼玩抛高一边离去的背影,韩武骐嘟囔着,推开浴室的门,却看见……   “啊!对不起!”   “没关系,小武 要不要一起来?我可以帮你!”   “去死!谁要你帮忙洗脸!”   韩家的一天,热闹非凡的开始了。   早餐。   桌上依旧是丰盛异常,桌边的五个人都是一个劲地埋头苦吃。   突然,韩家妈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韩武骐说:“小武啊,难得小季来一趟,你今天就带他出去逛逛吧。”   “嗯,好啊,季砚泽你想去哪?”韩武骐点头表示同意,地主之宜还是要尽的。   “嗯……”季砚泽想了一下,做了决定,“那就去看看太湖吧,应该是这里的名胜吧!”   半小时后,两人坐着季砚泽的CAYENNE出发了。   “说到太湖啊,来W城可绝对不能不去哦~”   “哦……你很熟的样子啊!”   “那是当然啊!我可是本地人啊!”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旅游手册?”   “呵呵……很久没来了……”   “那好吧……下个路口怎么走?”   “那个……我看下……右转?还是直走好了……”   “……算了,地图给我,我自己来看……”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终于来到了太湖边的鼋头渚公园。   “太湖风景,尽在鼋头”。这话说的真是不假。从公园的大门进去到里门,还有好长的一段路程,这段路一边是宽广的湖面,一面是有着茂密树林的山丘。大好的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磷磷,却又被茂密的树荫遮挡,只在路上撒下点点光斑。凉风吹来,吹动湖光,吹响树声。   韩武骐把车窗摇下,支着胳膊,让风吹动他的头发。   “哎,有车果然是好。以前来的时候不是从大门口走进来就是和一帮子人挤个大巴。我很早以前就想着这样吹风了。”   “嗯!的确很舒服。”风吹进来,吹散了车内本来的闷气,这样的光景,心情也会跟着飞扬起来。   “真的,自从初中毕业后都很久没来过了。”   “那,今天可要好好玩了啊。”季砚泽看着韩武骐一脸怀念与满足的模样,也跟着对今天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那,从哪边开始呢?”季砚泽手里捏着公园游玩的套票,从票背面的图示来看,公园似乎很大。   “呃……那先去岛上好了!”韩武骐看了会,手指落在了地图上的“太湖仙岛”上。   “太湖仙岛其实之前就叫做三山岛,因为岛由三个小岛前后相连而成,远远看去像一只乌龟,据说鼋头渚公园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季砚泽,你没事吧?”坐在开往岛上的船上,韩武骐正在跟季砚泽讲解太湖仙岛的由来,却看到对方脸色不怎么好。   “没……没事……你,继续……”摆摆手,季砚泽心里给自己打气:怎么都要挺住啊,马上就要到了,打死都不能让小武知道你居然晕船啊……TAT   死要面子!韩武骐看出来怎么回事,却也好心的不拆穿,继续他的讲解。   “以前的三山岛还算是个半荒的岛,岛上的特色是猴子很多。那是岛边还有浅滩,可以下水游泳,我记得我还是小学的时候我们全家一到夏天就来这边游泳,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见猴子呢。不过这几年旅游业发达了,岛也给开发了,上面多了很多人造的建筑。虽然看不到以前原始的风貌有点可惜,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岛上的风景还是值得一看的。啊,到了,下船吧。”   从码头到岛的主体,还有好长一条堤栏,延伸到水中。走在上面,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湖面,风出来的时候带来湖水的味道,而脚边的湖水更是轻轻拍打着堤岸。   “果然是春天来最好了,阳光明媚,而且气温也正好!好想像小鸟一样飞起来啊!”   韩武骐走在前面,风起的时候还张开了双臂,尽情享受着春光的无限美好,一脸沉醉。而在后面的季砚泽看了,刚才晕船的不适居然一扫而空,也学着韩武骐的样子张开双臂,果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长堤走到了头,便可以看见一排台阶和一个写了“太湖仙岛”几个大字的牌坊,而拾阶而上就可以看到里面似乎围了一堆人。   “那是什么?”   “大概是什么表演之类的吧。算是旅游项目的。”   两人靠近了,却看到是一顶花轿子,有几个轿夫穿着古时的服装在一旁,另外有一个也穿着古装的女子在一旁,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小猴子,猴子手里捧了一个凤冠。   “大概是仿古的上花轿吧。”看出了点名堂,韩武骐开口解释到,却不想他的声音引起了那名女子的注意。   “这个就是仿古的上花轿……”本来在跟游客讲解的她听到韩武骐的声音,回头一看,却不知怎地眼神就亮了起来,一把拉过他,“这位小姐要不要试试?你穿新娘服一定很好看!”韩武骐今天是一件简单的T恤牛仔裤外加个小马甲,当恐怕是不高的身形和漂亮的脸蛋被人误认为是女生了。   “啊……我、不……”韩武骐一阵手忙脚乱想要拒绝,可那个女子抓着他的手硬是不放。   “没关系,不要这么害羞啊。这次我们不收你的钱,你就顺便当帮我们宣传好了!”完全不给韩武骐出声证实自己是男儿身的机会,就一件大红的喜服套上了身,而那只小猴子似乎也有点灵性,手上的凤冠就往韩武骐头上一扣。   女子手脚麻利地把韩武骐塞进了花轿,又转身看向季砚泽:“这个小伙子是一起的吧?就当我们提前帮你和你女朋友彩排下婚礼?”说着笑眯眯的递上一件喜服。   季砚泽还傻愣傻愣的沉浸在刚才惊鸿一瞥的韩武骐的新娘妆中没回过神来,就任由工作人员给他套上衣服。然后便是起轿,唢呐声起,一派热闹。周围的游客也是议论纷纷。   “哎,新娘子真是漂亮啊,虽然只看了一眼。”   “是啊是啊。不过那个新官人倒是显得有点木啊,呆呆的。可惜,生的还挺俊的。”   “我看啊,一定是看女朋友美成那样子看傻了吧。”   “估计是啊。哈哈!”   韩武骐在轿子里,埋着头郁闷,什么都听不到;而季砚泽则是呆呆的跟着走,心情激动地什么都听不进去。   “呜……这下可丢脸大了。”   好不容易等的仪式结束,韩武骐也不管周围其他游客要给他们照个相的请求,拉起季砚泽就是逃命似的跑,跑出好远才停下来,靠着路边的树干叹气。   季砚泽可不这么想。看着韩武骐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就如同上了上好的胭脂,妩媚又不失自然。   如果能像刚才那样把小武娶回家也不错。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刚才给吓傻了吧?”看着季砚泽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韩武骐心想他是不是刚才硬给人家套衣服当新官人吓到了。   “没……怎么可能啊!我们继续超前走吧!”尴尬地把视线移开,季砚泽走在了前面。   韩武骐在后面跟上,一边说着:“哎,刚才的事情,可别再来了。真是一次就够难忘终身了。”   可惜,这世界上有句话叫事与愿违。   韩武骐完全没想到刚才那一幕,只是惨剧的开始。岛上的开发不错,很多地方都有和之前的类似的拍照的地方,很多都是仿古的。而路上遇见的这些,工作人员似乎只要一看到两人出现,就一定要拉着两个人让他们拍,很多还不要他们钱。如果普通的也就好了,可很多都是诸如“书生与小姐”“公主与驸马”这类的主题,甚至还有一家是古装婚纱摄影,见了两人就缠着他们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拍婚纱照可以给他们打八折之类云云,见他们一再推辞还塞了一堆宣传广告给他们让他们以后结婚的时候务必选择他们的店。   到最后,韩武骐基本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要看到类似的有是拍照嫌疑的,一律绕路走。   他开始怀疑今天是不是穿的韩文琪的衣服出来,老被人当女生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长得漂亮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身旁的季砚泽,那完全把小武视为己有的独占性目光,有时会搭在小武肩上或是和他牵着的手,韩武骐在逃命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却给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之前心里有疑惑韩武骐的性别的,看到季砚泽这样,谁都会认为他们是要好的情侣的!   小武是我的!这个时刻,季砚泽心里已经树立了这个伟大的目标。   只可惜完全不知情的韩武骐,好好的一场太湖仙岛游变成了太湖仙岛避祸游。   第 18 章   18   事实上,除去在太湖仙岛上的逃难之旅之外,这个鼋头渚公园还是满好玩的,(汗……感觉像在打广告……――)   整个公园里,韩武骐最喜欢的就是临湖的一边。那里是他从小就看惯的风景。   最先到达的是长春桥,是一座高高的石拱桥,虽然有点高,但桥两边却是栽种着好些樱花树。五月,樱花已经差不多开到最后一遭了,纷纷扬扬的花瓣随风飘落,就如同下了 一场最美的花雨,而更有些调皮的花瓣悄悄的停在了头发上,如同戴上了最美丽的发饰一般。   再往前走的话,便是走到湖边了,有一片碎石的浅滩,踩着石头向前,便能看到一边山壁上书写的大大的“包孕吴越”几个大字。   而所有的风景中,韩武骐最喜欢的应该是万浪桥了。   小心翼翼的沿着山壁上蜿蜒而下的窄窄的台阶向下,是一条小堤,在湖里行走一圈绕成一个圆,最靠湖的一边,便是万浪桥。   韩武骐兴冲冲的跑了下来,站在堤上。堤不宽,两米还不到,而水位却是很高,湖水拍打着,溅起阵阵水花。   “我来鼋头渚的话,最喜欢的就是这里了。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湖面,心情就会开阔起来。”韩武骐站定了,对身后的季砚泽说。   季砚泽跟着点头。现在这个时候人并不是很多,整个万浪桥附近就只有他们俩。身后是高耸的山壁,而身前,却是平广的湖面,这样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发出感慨。   “不过,还是要小心哦!”韩武骐笑着说,“万浪桥万浪桥,这里风大浪大,我小时候可是不小心被浪打到结果……”   话还没说完,便是给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似曾相识的触感和味道。   “诶?”等他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是倚在季砚泽的怀里,已经是背对着湖面的方向了。   “浪……”季砚泽出声,吐出简单明了的一个字。   这时,韩武骐才发现,刚才是一个浪打了过来,季砚泽帮自己挡了,他的头上,有水的痕迹。   “啊……谢谢……”韩武骐脸红了红,被同为男性的人拥入怀中倒是第一回,只是为什么有熟悉的感觉?“呃……现在能不能放开了呢……”   虽然很舍不得,但季砚泽还是缓缓放开了韩武骐,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手帕擦拭湿了的头发。   “你倒是说什么灵什么啊……”收拾完毕,回复完美形象的季帅哥联想到之前的撞车事件,便开起了玩笑。想了想,又补了 一句。   “可惜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不然的话我倒考虑让你帮忙念上十遍期末考试开卷的。”   被他这么一说,韩武骐的脸色有点难看,自顾自地往回走,扔下一句:“不过我想念叨几句期末考试全部闭卷不划范围可能会有用也说不定。”   等韩武骐所推荐的景点都逛完之后才下午2点过点,回家还是有点早。   “这就都玩过了?”季砚泽不相信地看了看韩武骐,难道大名鼎鼎的鼋头渚公园就这么点地方能去。   “也不是啊……只是我知道的都去过了。”韩武骐一边说一边凑过头去看地图。   “啊,这里还有个中日友好樱花林。“季砚泽指着地图上方的某处。   “诶?有么?”韩武骐看了半天,得出结论,“可我以前从来没取过山那边啊……”   季砚泽一阵黑线,这地主是怎么当的。收起了地图,边拉着韩武骐下了决定。   “那还有点时间,便去那里吧。”   樱花林在岛的另一边,那边的山势比较高,爬上去已经是有点喘了。   “呼……终于到了,好累。”   “你没事吧?”季砚泽看着他,看来这家伙的体力真的是不咋的。   “还好……只是,走不太动了……”   看着韩武骐脱力的模样,季砚泽怀疑前面那么大片林子他还有力气逛啊?环顾了 一下四周,忽然眼前一亮。   “那就骑车吧。”   “诶?”   “那边。”季砚泽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写着“自行车出租”牌子的地方,“你歇会,我去租个脚踏车过来。   过了会,季砚泽牵了辆双人的自行车回来。   韩武骐以前从来没有玩过双人的,很是兴奋,两人便一前一后坐了出发了。   林子里景色很美,而这双人自行车就季砚泽一人在使力,韩武骐就是纯粹欣赏风景的一个。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一个现象,他戳了戳季砚泽的后背。   “你看,好多骑车的人都是情侣的样子哦。“   什么好多,是几乎所有。季砚泽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嗯,大概来的情侣比较多吧。”   韩武骐哦了一声,也就没再出声,继续看风景,偶尔蹬两下踏板。   而季砚泽,虽然山路踩起来有点辛苦,但他依旧是跟载着自己媳妇一样,别提有多乐了。   等林子逛完,去还车的时候,韩武骐才发现自己好像又给拐了,那里有挂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情侣双人脚踏车出租。   脸又是一红,看向季砚泽,没有说话,倒是用眼神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砚泽当然是努力装出“我不晓得”的无辜样摇头。   韩武骐也不好拿他怎么样,念在他辛苦踩车带自己看风景的分上也就没在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倒是没有早上去的时候的那段波折,很顺利地就开到了小区门口。   车刚刚在韩武骐家楼下停好,韩武骐的手机就开始响了。看着区号,是个N城的陌生号码,疑惑了半天,还是接了,听了一会,却把手机递给了身旁的季砚泽。   “我的?”季砚泽不明所以,刚刚不小武和电话那头的人聊的挺好的么,怎么现在给自己了?疑惑地接过电话,才喂了一声,那边便是劈头盖脑一通话。   “季砚泽,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开走了家里最好的车子也就算了,居然还两天都没个电话回家!还好我机灵打电话问人,不然还真以为你跑神农架去了啊!”   正是自家娘亲大人。   好说歹说讲明白了自己手机摔坏了的情况,和这两天的行踪,然后以这是韩武骐的手机不能浪费别人的电话费为由挂了机,下了车,看见站在门口等他的韩武骐。   “抱歉……”季砚泽歉意的笑笑。   “长途加漫游哦……”韩武骐摆出了债主的姿态,但随即又笑了,“没事,鞠阿姨找你啊。”   “你个小鬼……”季砚泽也跟着松了口气,韩武骐不跟自己计较这个,多少也有把自己当朋友看的意思吧。   “不过,我也要就此告辞了。”   “诶?”韩武骐拉住门把的手停了下来,“要回去了?”   “是。刚才我妈就是打电话让我回去的。”   “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是。家里一切都很好,估计是怕我把车开成破烂回家。”   “怎么可能,你开车技术很好啊。那,吃了晚饭再走没问题吧。我今天煮了老鸭煲的。”   “嗯。好的。”   两人就要准备进门,门却忽地打开,从里面窜出一个人。   “小武,你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   “小武……”   “嗯?”韩武骐看着韩文琪,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摆出那么一副愧疚的模样。   “小武你一定要原谅我。”   “什么事?”不好的预感。   “先说好了你会原谅我。”   “好。”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   “什么?你没买到火车票!”韩氏怒吼,惊得其余的人都一跳。   “你说了会原谅我的……”只剩韩文琪还在小小的垂死挣扎。   “现在不是说这个。不是你说火车票包在你身上的么?”回家第一天,韩文琪为了让小武安心在家做家庭煮夫一口答应下来火车票包在她身上。   “可我今天去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就不能早点……算了,那现在怎么办?我8号第一节有课要点名的。”   “我明天去苏州同学那玩,她家有车送她回学校就顺便带上我……”   “那我呢?”   “不知道……”   “不知道?!”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季砚泽插了进来。   “要不,小武你搭我的车回去?”   “诶?”   “如果你不介意早两天返校的话。”   考虑了一下,韩武骐同意了,他可不愿去冒点名被点到的风险。   “什么?小武这就要走?”吃晚饭的时候韩武骐宣布了这个消息,而韩家爸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手抖地连饭碗都快抓不住了,“那谁来煮饭……”   韩家妈妈倒是不知为什么笑得开怀,连连说:“小武你放心去吧。小季你可要照顾好我家小武哦。”搞得韩武骐和季砚泽一脸黑线,以为她在玩临终托孤的戏码。   第 19 章   19   不知道是谁说过: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韩武骐觉得这句话说的真是该死的对头。   现在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的话,自己如果不是在图书馆温习功课也应该是窝在宿舍看书。可为什么现在自己却是在文学院的办公室,听面前一堆人,而且大部分是分贝很高的女生叽哩呱拉讲些自己有听没有懂的事情呢?   5号晚上,搭着季砚泽的顺风车回到了N城。季砚泽说要代表他们全家热情邀请他在长假剩下的两天里去他们家作客。就在自己认真考虑的时候,手机响起。   早知道那时看到是个陌生号码就是不应该接的。可千金难买早知道,接了电话的后果就是现在自己的境况。   “丁晓皓同学临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在学校文化节上他出演话剧的空由你补了!”   学生会主席,也就是自己的直系学姐言净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并且马上把人拖到了办公室,完全不顾自己的风尘仆仆和大袋的行李。   而自那之后的每一天,只要是没课的时候,都得到这里报道——关于此事,同班同学们都担当了很好的狗腿子角色,每次想开溜的时候,都会有人适时出现给自己指引“正确”的道路。   今天已经是10号了,也就是说这样的日子,已经是第五天了,对于自己居然还能活着,真是感到庆幸。   不知道是不是变相紧闭的缘故,自己也仿佛同外界失去了联系的感觉。   韩文琪那家伙是没事不会找你找你准没好事,所以也不指望她能想起来对自己兄弟嘘寒问暖一番;石非是从五一节前开始就没有人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闭关去了;室友丁晓皓长假的前几天还有消息,可4号之后就没了踪影,即使假期过了,也只是带口信说家里有点事情要晚点来学校。   还有,就是季砚泽。   这个时候,韩武骐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和这家伙混一起,好几天不见,居然有点想他了,自己之前,无论对谁,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天晚上,把自己送到校门口的他还是笑着说没去他家玩可惜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去,记得保持联络什么的。   可到现在,却是什么音讯都没有,莫非是手机没有修好?那也可以打个电话啊……   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满格的信号指示却空空的短信箱,韩武骐突然觉得,日子好难熬,不由长叹一口气。   “唉……”   “啪”一声,愁绪还没发泄完,脑袋上却是被敲了一下,抬头一看,却见会长大人双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卷成筒状的本子,应该就是偷袭自己的凶器。   “会……会长……”那副母夜叉的模样实在是人见人怕,只好抱头装可怜。   “韩武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语气似乎有点缓和?   “有……有啊……”悄悄把那句“听了也没懂”吞进肚子。   “是么?有听你怎么还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痴呆样?莫非我们的普通话对你来说太艰深听不懂?你终于要告诉我们其实你是外星人么?”   “没有啊……只是我觉得……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等丁丁回来一样可以啊……”   “等丁丁回来?你确定?今天都几号了你知不知道?”好像有爆发的迹象……   “呃……10号……”   “那文化节几号演出?”   “呃……”努力翻着面前的企划书,“5月15日……诶?15日?”   “是的,你没看错,15日就要演出了。而丁丁请假的时候可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为什么要找我啊……”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善良老实忠诚又充满才华啊!”   “胡说……”虽然可能有点迟钝,但并不代表自己很好骗。   “呃……老实跟你讲了吧!”言净放下了叉在腰上的手,“其实是丁晓皓推荐你的。说你以前演过此类角色,而且还很不错!”   “这……”   韩武骐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那是遥远的小学低年级时代在班上排的小短剧了演了个小公主的角色,而之所以会反串,完全是因为大家一致认为班上最漂亮的学生就是自己——看来那时的小学生还很当初的没有什么男女意识……――   只是,这等丢人事,自己有跟丁丁说过么?   “好了!韩武骐,你也就别挣扎了!给我乖乖的演,到时总有你好处的!况且,为了集体做贡献,是光荣啊!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就在这里尽情的发光发热吧!”   会长大人一拍板,就此定下了可怜的韩武骐的命运。   “那个……你们确定真的不是在演梁祝或是花木兰?”   眼见逃不过的韩武骐只好开始认真研究剧本,可看了剧本他就觉得这个剧本,真是似曾相识啊。   这出据说是整合了人文学院几大高手的集体智慧而出炉的原创剧本,大概讲的就是生长在边疆小镇的女主人公是燕逸,父母在一次敌国劫掠之中不幸丧生,而她自己也变成了孤儿。为了替亲人报仇,她女扮男装从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建立了不小的功勋,同时也结交了领军的大将军张黎并结为知己。她爱上了张黎,却也被钦差发现了真实身份。故事的最后,她以永远不会回复女装的条件来换取了可以永远留在军中,留在张黎身边的机会。   “会么?”   “我觉得很像啊……从军啊,喜欢啊什么的……”   “花木兰是代父从军好不好。这家燕逸可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去的。”   “诶?不是明明说了是为父母报仇么?”   “拜托,那是说了好听的……那时候的女孩子,一个人要想活下去要不就找个人嫁了,要不就只要找份工作啊。”   “汗……这样也可以啊……”   “为什么不可以……”   “那么,她爱上那个将军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很梁祝的感觉啊,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的。”   “别跟我提梁祝!之前是男装的时候明明就是三年来君子之交彬彬有礼的,一变成女孩子就立马爱得天昏地暗的,一定可信度都没有!”   “……”   “看什么?”   “我在想学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一针见血的话。”   “其实……这话不是我说的……”   “那为什么这个角色一定要反串呢?既然她是女的,就应该叫女生来演啊。”   “她从头到尾就只有开场5分钟是女装,后面全部是男装,如果真的叫女生来演,那才叫反串吧。”   “……”   以上,便是韩武骐研究剧本之余和主要创作人员兼编剧兼导演,有中文系头号才女之称的张黎的对话。这位鼻梁上架个黑框眼镜面部表情奇缺的学姐让韩武骐佩服得五体投地。   试问,能毫不在意地,或者说厚颜无耻地把自己的名字用到剧本里的人能不佩服么?   而且,听说那个“是燕逸”的名字用的也是张学姐朋友的名字。   莫非,那是学姐喜欢的人?   本来还想探点小八卦的韩武骐在接受过某人的地狱式排练之后彻底没了探究的心思。   上午要排、下午要排、晚上要排,就连可怜的一小时午休时间都不放过,总之就是贯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的方针政策。   下课时间要练也就罢了,可居然还让人翘课去练,更见鬼的是作为“阻止学生利用上课时间做与上课内容无关事情”的最后一道防线的老师居然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豪迈的准假,还拍拍自己的肩膀让自己“好好干,一定要为院里争光”。   这……这还能叫为人师表么?   韩武骐真想指天大骂,可惜他实在是想得到做不出了。   顶着“还只剩下5天不到的时间了难道你想等演出结束了再排练”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进行的严酷的排练榨干了韩武骐本来就不甚丰沛的体力,每天都是赶在熄灯前一小会几乎用爬的才回到7楼的宿舍,只想着倒头就睡。即使看到了失踪好久还害自己会到如斯境地的罪魁祸首的丁晓皓愧疚的脸也是那句:“丁丁,让我先睡了再说吧。”   终于……终于……终于……5天过后的15日,苦日子就要到头了!韩武骐觉得自己还有可能活着上台真是奇迹。   “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会找人把你鞭尸鞭成活的送上台的。”   因为表演是在晚上,所以中午的时候在礼堂做最后排演的时候,言净会长看着韩武骐一脸快不行的模样说出了上面的话。   韩武骐一听,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自己晚节不保。   而下午的时候,是试装时间。那套是燕逸的女装虽然款式简单但是却是裙踞飘飘,穿在韩武骐的身上更是显得清秀出尘。看着旁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的模样,韩武骐也不好意思问是不是穿在自己身上显得很异怪。他开始庆幸只要开场5分钟穿穿就好了。   正想要赶紧脱下来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找自己。就着穿着戏服跑出去,却看到了这几天一直在叨念着的人。   季砚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韩武骐那飘扬的裙摆的动人模样,如果不是一旁还有很多人在,他可能会就这么扑上去,把小武带到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吧。   所以,当时,他只是傻傻的看着韩武骐跑向自己,直到韩武骐的小手在自己眼前使劲的摇啊摇的,才回过神来。   “我这样一定很奇怪是不是?”连季砚泽这种沉着的人都那个表情,韩武骐真的怀疑自己的样子很奇怪,转身就想去找个镜子看看。   季砚泽拉住了打算转头的他,笑了笑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一脸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的样子?”   “我有么?只是小武这样穿很好看。”季砚泽这个时候实话实说,虽然穿的女装,但韩武骐并没有因此而显得十分阴柔,而是呈现出一股十分清爽的气质,这套衣服的制作者一定有着极佳的品味。   “会么?可一般来说,男生穿裙子都会很怪异不是么?”   “哈哈……小武可不是一般啊!”季砚泽大笑出声,伸手摸了摸韩武骐的头发,动作间满是宠溺。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韩武骐脸微微一红,赶忙把话题岔开去。   “你今天怎么会来?现在学校是文化节,你不应该有很多事情么?”   “怎么,才几天没联系小武就生气了?”   “我怎么会啊!你是大忙人,说什么保持联系也只是礼貌上的吧。”韩武骐想到这些天来毫无动静的手机,每天累趴了的自己其实会期待一些问候和鼓励,哪怕是一条小小的短信。不知不觉间,语气里就带上了埋怨。   季砚泽当然听得出来,他很想把小武揽在怀里抱抱,却是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所以也只能赔个不是。   “一回学校就是一堆事情,而且,家里也有点事情。对不住了啊。我答应你,等文化节结束了就带你出去玩啊!”   “真的?那会开CAYENNE么?”   “嗯!”看着由小小怨妇变身为星星眼狗宝宝模样的韩武骐,季砚泽真向上前狠狠咬一口。   “韩武骐!”   就在此时,一阵召唤声传来,听声音正是言净会长的狮子吼,转眼,她人也奔到了这里。   “韩武骐,快去试装,那边一堆人等着你呢!”看着韩武骐吐了吐舌头跑进礼堂,她才回头,看见季砚泽和自己同个方向的目光。   “季会长莅临指导,不胜荣幸啊。”   “哪里,言会长您盛情难却,若是推辞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哪里哪里,小小的话剧演出能请到您大驾光临真是想不到呢。”   “客气客气,同个学校不同校区之间要互通有无才能共同进步啊!”   之后就是一番据在场人士形容就是“恶心到不行”的恭维话后,两位会长大人都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翻了个白眼。   只不过一个是明显受不了了,而另一个则显得居心不良。   第 20 章   20   剧是在晚上7点开演,可六点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在礼堂外面排队,6点半的时候已经是连走道都站满了。   韩武骐从帷幕的缝隙中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开始觉得有点腿软,万一砸了,岂不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脚步向后挪了挪,却给什么东西抵住了,回头一看,却看到了言净会长阴翳而狰狞的脸。   “信不信你要再退一步我就当场结果了你?”阴森的语气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陡降了5度还多,而那摆成个手刀形状的手更是让韩武骐不由咽了口唾沫。   “信……信……”哆哆嗦嗦的点头让会长大人满意的收起了手,也跟着走到韩武骐身边,查看台下的情况。   “唔……不错……人都满了,看来宣传策略很不错!”   什么该死的宣传策略引来这么多人……韩武骐敢怒不敢言,而且,言净站在旁边自己就有莫大的压力。   “呃……那个,会长,你不用去坐么?会没位子的。”   “不用担心。没看到第一排空着么?那是特意留的。”   “特意……留的?”   “嗯。留下来招待学校领导和其他的重要来宾的。”言净一边解释,一边还若有所思的看着韩武骐,嘴角泛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韩武骐并不知道旁边的会长的各种心思,只想着“重要来宾”的含义,而当他看到季砚泽的身影出现,证实了他的预想的时候,才想到:季砚泽是学生会主席,会作为贵宾来一点都不奇怪。   “小武这样穿很好看。”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下午的时候季砚泽看到自己的时候说的话,突然醒悟:那家伙看到自己穿女装一点都不觉得讶异反而说好看一定是那时就知道自己要演这么个角色了!狡猾的家伙,他现在坐在下面一定是要看我的好戏的!   想到这儿,马上就变出个两行清泪眯眯眼的包子脸。   “再这个表情我就就地把你煮了……”   又是言大会长阴沉的声音将韩武骐同学唤回现实中,一边的场记也在开始催促各位演员就位。   韩武骐就这样,带着忐忑的心情,于12年后重又登上了舞台。   通常的话都说:有些事情是需要天分的。   如果这句话没错的话,那么韩武骐在演戏这方面,还算是有那么点小天分。   或许是五天的地狱式排练见效了,也或许是会长大人的威胁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么点小小的天分发挥着余热。   在台下的时候很是紧张,可站到台上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   不去想前五分钟现场的抽气声与口水滴落声,不去看在第一排正中坐着的季砚泽,不去注意后台各位学界们的怪异表情。   只专心致志于眼前。   凭心而论,编剧们没有辜负她们身为中文系才女的美名,这是个及其出色的故事,虽然里面有许多跳脱的逻辑。   主角,是燕逸,父母双亡,于是女扮男装去从军。不过并不是什么为了给敌军杀死的父母报仇之类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她的理由。   重要的是要如何混口饭吃活下去。这是她最现实的人生信条。   就如同主创者所说的,在一个动乱的年代,孤苦伶仃的女孩子要想生存下去多半得靠把自己卖了。是燕逸只是在个人与国家之间选择把自己卖给了国家而已。   想当然耳,能有上述思维与举动的人物,自然不会是一腔热血或是正经得不得了的。   韩武骐一直怀疑那帮子写剧本的是不是能未卜先知,知道会有自己这么号人物五天突击演出,所以才塑造了是燕逸这么个人物——最突出的特质,简单来说就是悠闲,当然这是美化了的说法,说白了就是:懒!即使从军了,也完全没有身为军人的自觉,就算敌人大军就在眼前仍能纹丝不动坐着只因是下午茶时间定要喝完了茶才能站起来。   托上述RP如斯的设定的福,不需要花多大的精力来塑造人物,因为只要一副懒洋洋永远睡不醒的模样就可以蒙混过大多的桥段。唯一需要睁大眼睛的时候大概就是布阵派兵的时候——身无长物就脑袋还有点用处,不然怎么能在军队里往上爬,顺利见到头头呢?   真正需要点技巧的大概就是最后的感情戏了吧。   出演男主角张黎的,虽然不认识,但在韩武骐看来,应该是那种属于帅哥型的人物。这个时候,他真是由衷的感谢RP的编剧,男女主角并没有直接正面的冲突,即使最后的大告白,也是变相告白。   卓礼周(此人是发现了是燕逸的女装的钦差大人~> <):为什么你不愿意恢复女装呢?只有恢复了女装你才有可能嫁给张将军,才能永远在一起啊。   是燕逸:在战场上说什么相守,不觉得是句笑话么?况且,他是皇上钦点的驸马不是么?只等这仗一打完,就会回去成亲的。   卓礼周:可是,难道你就这么一直扮成男装?张将军永远不可能知道你的心意的。   是燕逸: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就是能够留在他身边而已。卓大人,您可能不会了解,若是爱,那不是占有,而是能够看到他就会有的一种满足。而我想要的,只是能在这战场上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立场。   卓礼周:那你,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了?   是燕逸:望大人成全。   卓礼周:……希望你不会后悔……   是燕逸:多谢大人。   张黎:卓大人找你是要交代什么事情么?   是燕逸:无非是问些战况之类的。   张黎:就这些?   是燕逸:不过倒是有说到让我好好干,若建立的功勋的话,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张黎:是兄弟雄心壮志啊!只怕为兄的以后还会屈居其下啊。   是燕逸:大哥这是什么话,小弟不是为了追随大哥才这么努力的么。   张黎:哈哈!果然是好兄弟啊!   整出剧就在“新的一天的战斗开始了”中,谢下了帷幕。不能免俗的,全体演员上台谢幕,而观众热烈的掌声让他们在足足谢了三次幕,站满了15分钟才算完结。这样的场景,让身为主演的韩武骐不由的有点飘飘然了:我果然还是有点演戏的天分的呀!   “呼……总算是相安无事过关了。”从贵宾席上窜上台的言净看着一片欢腾的后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她身旁的导演张黎也跟着点点头,顺便添了一句:“还好韩武骐没出什么岔子。”   这么句话她说的轻描淡写,却是严重打击了韩武骐同学幼小的心灵。   “什么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就是字面意思。顺利过关。”言净会长煞有介事的解释,而旁边的导演也照样是附和着点头。   “你们……你们……难道稍微说下好、还可以之类的话就这么难么?就算我演的不是很出色,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韩武骐真想剖开这两人的心脏,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怎么能够没良心成这个样子!   “那是完成组织交给你的光荣任务,是应该的。况且,韩武骐同学难道你想听那些虚伪的阿谀么?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啊……”   拖长了的尾音和那“我总算是看清楚韩同学的为人”的眼神让韩武骐彻底打消了上面要剖心的念头——不用看就知道,这位伟大的会长大人的良心一定是黑的,比石油还黑的那种!   还好,导演大人还算有点良心,看着在一边欲哭无泪快石化了的韩武骐,说:“不盲目夸你是希望你不会就此骄傲,以后有更大的进步更出色的表现。好了,把衣服换下吧,呆会要去开庆功宴,别迟到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哦。”   听她这么一提醒,韩武骐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戏服,连忙跑去换装,可换到一半,想起了什么。   “以后?以后是什么意思啊!”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庆功宴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大家都很尽兴,尤其是对于主演的两位更是热烈的不行,赞扬、欢呼就如同终场时飘飞的纸屑彩带满天飞舞,也让刚才遭受沉重打击的韩武骐找回了丁点的自信。   “啦啦……啦啦……”喝了点啤酒的韩武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慢爬回7楼宿舍,一推开门,便是一个响炮拉开,彩带飞到了头上。   “恭喜演出大成功!”室友丁晓皓站在门内,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丁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的韩武骐第一个动作居然是一步向前,把丁晓皓扑倒在床铺上,“你个家伙!”   “小武……啊,小武……不要、不要,好痒啊……哈哈……”   不明所以的丁丁刚想开口却给韩武骐一阵挠痒痒攻势给弄得缩起了身子,奋起反击,两个人一阵嬉闹最后都笑累了躺在床上喘气。   “小武……对不起。”先开口的是丁丁。   “呼……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让你这些天忙翻了,很辛苦。”   “哦!这个的确要跟你算个帐。你知不知道学生会那帮子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啊……我被他们整的好惨啊……呜呜……”说着说着竟然呜咽了起来。   丁晓皓被他这么一来有点慌了手脚,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手忙脚乱的抓来了面纸却看到韩武骐睁着他那双闪亮闪亮的大眼睛,笑着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嘻嘻……被耍了!其实我该感谢你的,给了我个机会能演出,今天的掌声真的好热烈啊,弄得我也很得意啊!而且,我在怀疑,如果是你的话,估计还没到演出就会给那群人搞死了。”   “嗯。小武……要比我坚强的多了。而且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啊!小武真厉害!”   这恐怕是今晚上听到的最真挚的赞扬了,韩武骐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他起身,和丁晓皓并排坐在床沿。   “不要再夸我了,我这人禁不住夸的!倒是你,丁丁,你之前请了假,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听到韩武骐提这个,丁晓皓清秀的小脸黯了黯,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没什么,就家里那点事情,你知道的。让大家操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不早了,小武累了一天,还是早点睡吧。明天第一节有课啊。”   韩武骐也知道丁晓皓他父母的感情不好,这种家务事说出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避而不谈也没什么奇怪。可韩武骐总觉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但听得他刚才那明显的回避,也不好说什么,嗯了一声就去洗漱准备休息了。   等上了床,才发现之前塞口袋里的手机里有短信,估计是打的震动没发觉,打开一看,是季砚泽发来的,说些恭祝演出成功,自己演的很好之类的话,还问自己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去玩。   韩武骐想了想,反正文化节自己就参加这一个节目,其他的应该就没什么事情,便回了个随时都有空的短信回去。   才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又震了起来,韩武骐心想,这季砚泽回短信还真是快,莫非一直守着手机?   可打开一看,却是一个自己怎么都不想再见的号码。   “我是言净。韩武骐同学明天三节课后请到文学院学生会办公室来一趟。”   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很是会长大人的风格,可会有什么事情呢?   演出之后的第二天开会,大多数人的反应大概就是演出总结啊或是论功行赏之类的事情吧,可不知怎地,韩武骐却有十分不祥的预感。   第 21 章   21   虽然是文化节,可并不等于放假。第二天上午是三节行政法的课,本来就枯燥难懂的课程再加上昨晚会长的那通短信,搞得韩武骐三节课的神志都处于游离状态。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收拾了下书包,无奈的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   “韩武骐。”   身后传来的招呼声让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却是隔壁班的葛之一。虽不是同班,但因为宿舍紧挨着,所以还算有点交情。这位葛同学虽然长得个子不是很高,从长相上来讲有点偏向阴柔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不过据说是个很要强的人,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参加活动也是不遗余力。不过,有之一这样一个名字,八成也是因为望子成龙的父母吧。   “你是要去办公室么?”葛之一从后面赶上来问道,见韩武骐点头,便拉着他的手,“我也是,那便一起吧。”   韩武骐被他拖着往那个万恶的办公室走去,这才想到他好像也有在那部戏里面演出,估计也是被通知去开会的。只是毕竟没有到很熟的程度,被这样拉着手有点不自在,又不好挣脱,只要就这样两人一起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一踏进办公室,韩武骐就觉得一股压力笼罩了上来,再看看已经围坐成一圈的人们,都是昨天那戏的参与人员。看他们三五个一堆的讨论似乎来了很久的样子了,而自己一进去,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这边,让韩武骐如芒刺在背,而那眼神更是让他想到了待宰的羔羊。   身旁的葛之一倒是没那份紧张感,说了声大家好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韩武骐也就跟着道了声好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但即使如此,他仍觉得大伙的目光一路跟着他,而那个他栖身的角落也霎时变成了中心的焦点。   还好此等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可敬的会长大人见差不多全员倒齐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我想,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大概什么事情有些同学或多或少可能都有所了解了。但为了让大家全体都有个清楚的了解,我还是将事情重新讲下。”说着,示意身边的助手讲桌子上的一叠计划书之类的东东发了下去。   “计划书”   看着发到手上的本子封面上的三个清晰的大字和下面“5月16日”的日期,不由感慨学生会工作人员们的手脚真是迅速得可以,居然一晚上不到就能捣鼓出这么个玩意出来。可等他一边听着会长的说明,一边翻看这本计划书之后,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这……是不是可以叫……误上贼船?   “如大家所见,昨晚的演出是十分的成功。这与各位在前段时间付出的努力,无论是台前的演员或是幕后的工作人员,是分不开的。在此,我谨代表文学院的全体师生对各位表示感谢。但是……我们不能够满足于一时的辉煌,我们要想到更远的将来,更多的可能性。如今,机会来了,一个崭新的将文学院在各院系内的地位提高的一个新的知名度的机会来了。昨天,看过本剧演出的校方领导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且希望能够在更广大的范围内,让更多的师生看到,于是我们便有了新的推广计划,那便是——要在学校大礼堂演出!请大家看一下这份计划书……”   言净会长的声音响亮,吐字铿锵有力咬字清晰,可传到韩武骐的耳朵里就是一团糨糊样,他的心思只在几个字眼上。   全校推广?   本部大礼堂演出?   6月1日?   再看主演的名字,在女主角是燕逸的后面赫然写着“韩武骐”三个大字!   一片混乱。   “具体的时间安排有表格附在后面,这是参考了各位的课程安排所做出的安排,为了照顾大家的学习时间,我们还是没有排太多的时间,是希望大家能够提高效率。在此,希望大家能够全力以赴,为院争光!……韩武骐,你有听明白了?”   会长大人一番慷慨陈辞之后却在意气风发的众多脸庞中看到一张明显不合群的痴呆样,点名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啪的一声,一块橡皮横空出世,不偏不倚就砸在目标的脑门上。   “疼……”被砸了的某人可怜兮兮的摸着额头,但在看到会长大人阴翳的脸色后把剩下的委屈吞进了肚子。   “韩武骐,你有听明白么?”又一次的质问。   “有……其实没有……”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权利,韩武骐终于还是决定挺起胸膛反抗暴政。   “哦?”某人眯起了眼睛,“哪里不明白?对演出计划?还是……”   “事实上是对人员安排!”聪明人就应该开门见山的来。   “哦?难道说韩武骐同学觉得还有余利担当个场务宣传之类的职务?”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还要由我来演是燕逸这个角色?”   “之前是你演的,接下来你当然是不二人选啊!”   “可我之前只是顶丁晓皓的空而已。丁丁现在回来了,我当然要让位了啊!”   “韩武骐……我该讲你天真还是善良呢,或是淡薄明志?”   “诶?”   “你以为这是班级活动上露个脸或是表现不居功的纯洁友谊么?这是在本部大礼堂的演出!到时候不仅有文学院的师生,还有全校师生、学校领导,甚至还有别校的领导前来观看。15天,离6月1日还有15天,这个时间对于一出戏来说是很短的。难道你要让对剧情完全没有了解的丁晓皓来出演么?万一出错怎么办?就算你丢的起这个脸,可文学院是万万丢不起得!难道你要用整个文学院的声誉来成全你那高尚的友谊么?”   一番狠话让韩武骐一字反驳都说不出来,而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劝说。   “是啊,韩武骐,这可是事关整个文学院的荣誉的啊。”有晓以大义的。   “韩武骐,你昨天演的很好啊,今次一定没问题的啦。”有戴高帽的。   “而且,我觉得是燕逸这个角色很适合你这样的男生来演。”有剖析剧情的。   “如果让丁晓皓来演的话,我们可就相当于要重头再来了啊。”有诉苦的。   “只有15天了,如果要丁晓皓从无到有来演,一定吃不消的啦。”甚至还有扯到旁人来博得同情心的。   众人的劝解让韩武骐更加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点头。会长大人眼见目的达到,一声“那么就这样,希望大家按时间表行事。散会。”,众人作鸟兽散,可怜的韩武骐也由葛之一和其他几个较为熟识的同学簇拥着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言净和张黎两个人。   “搞定!”会长大人坐了下来,开始收拾手头的东西。   “你刚才那番话真够狠的啊。”   “不狠点怎么能吓到小绵羊然后乖乖点头啊。”   “这倒也是。他可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啊。”   “哈哈……”   两个阴险的女人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而可怜的韩武骐估计永远不会知道,在少数核心成员手上的计划书里有那么一条“以美少年韩武骐为宣传重点”的工作重点,更不会知道在他来办公室之前,早到的人都拿到了一份名为“为了说服韩武骐继续参演,应该说些什么”的诱拐小手册。   “这是什么?”   校本部学生会办公室里,某人盯着刚送到手上的“文学院话剧演出计划书”中主要演职人员那一页,原本漂亮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开口问道。   “呃……如你所见,文学院话剧演出计划书……”   朱广博在一旁很想掏纸巾。虽说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点夏天的感觉了,学生会办公室里现在却是盘踞着低气压,可为什么自己会有冷汗直流的感觉呢?   “我问的是这个……”手指在页面上某个名字下面重重点了几下。   “啊……主演……是燕逸:韩……武骐……”凑过头去看的朱某人念到某个名字之后赶忙把头缩回来,保持安全距离,“呃……如……您……所见……”   “你今天怎么就尽将些没建设性的废话……”   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可怜的朱广博只能在心里暗暗叫屈:我这不是怕被台风尾扫到,明哲保身么……   “由小武来演,不是很好么?从昨天的演出来看,他很适合那个角色,而且演的也不错啊。”一阵沉默之后,不知死活的某只又小心地开口,却是很不小心踩到了某人的痛脚。   “很好么?你是说让小武穿成那样在大庭广众面前和人谈情说爱?”这句话就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时,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了些苗头,朱广博恍然大悟,心里都笑翻了:敢情是你季大少爷吃醋了!可表面上却是低着头不动声色。   季砚泽死盯着那份计划书,恨不得眼睛里能窜出把火来把这几张纸烧个干净。他知道,小武在剧中长发飘飘的扮相真是美到了及至,昨晚那么热烈的掌声90%都是冲着小武去的,可以想见,本来默默无闻的韩武骐马上就可以变成校园新星,而这也就意味着,后面是接踵而来的麻烦——包括追求者。   可从季砚泽的角度——即身为情人的角度,虽然韩武骐对此完全不知情,但季砚泽本人是如此认定他们的关系的——他只想把小武藏在角落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想他纯真的笑容为自己一个人绽放。   身为男人,这样的私心很是正常。只是,这却不能成为阻止这份计划的立场。   难道,要他去跟文学院的会长说:喂,我不同意我老婆去演出,所以这份计划不通过?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季砚泽为不得不接受这份计划书而郁闷万分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可是说是让季砚泽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家伙。   不知道是修养好还是故意的,走进来的言净对季砚泽那不共戴天的愤恨眼神视若无睹,反而是拉开个耀眼的笑容打招呼。   “季会长,你好。”而她身旁的张黎则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只是跟着轻轻点头致意。   “言会长。”不想看见的人却偏会跑到你面前晃啊晃。   “季会长,想必已经看了计划书了吧。这次,真是要麻烦了。”   “言会长真是客气了。”废话真多,完了就赶快走吧。   “应该的应该的。毕竟这是文学院头次有机会在本部的大礼堂演出,还要仰赖本部学生会的大力协助啊!”   “这个……好说好说,应该的。”谁想的,你以为我想帮你么?   “是么……不过我听季会长的语气,似乎不是那么乐意啊?”   “怎么会呢?这可是文化节的重头戏啊,我们怎么可能有不配合的道理啊!”我就是不乐意,可我能说不么?   “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谨代表大家对季会长的热情表示感谢。”   “不客气。希望你们演出成功啊。”要演不成才好呢!   “会的会的。听季会长这么说,我们一定会拿出十二万分的干劲来的。”   “那,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一定要提啊!”没要帮助才好呢!   “嗯!一定一定!同时也欢迎季会长随时莅临指导啊!”   “诶?”莅临指导?是要我去看排练?   “啊……我倒忘了季会长是大忙人了,如果实在没空那就不勉强了,我会代为转到您的关注的。”   “不会不会,我 一定会抽空去看的!”死女人,我说什么都要去盯场的!   “那就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   “好的。不送了。”总算走人了。   言净露了个带点神秘的笑容,看了季砚泽一眼,便告辞离去了。看着办公室的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季砚泽像送走了瘟神一般浑身一松,而一旁自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的朱广博终于合上了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   “你们两个……好厉害……”   “什么好厉害?”摸了摸额头,拿出行事历,打算重新排期好空出时间去看排练。   “口是心非的表面功力……”   “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么?”   “呃……不用了……”朱广博摸了摸鼻子,“不过,我有点不明白,这个言净今天来就是为了来表示感谢,说一番那么明显的客套话?”   啪一声,钢笔被折断的声音。咬牙切齿。   “那个死女人,一定是来示威的!”   第 22 章   22   虽然某些人是万般不情愿,但排练还是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真的可是说是那个……如火如荼啊。   这个城市的五月,已经是很有夏天的感觉了。女孩子们抱怨著为什麽这里没有春天漂亮的春装都没有出来晒晒太阳的机会,而韩武骐则是抱怨著为什麽没有春天可以让他借著“春眠不觉晓”的借口睡个午觉。   可是,即使有春天,也不可能有睡午觉的时间吧。   “看来你很快就能练就上台精神抖擞下台眯眼就睡的奇技啊!”丁晓皓这样开玩笑似的说过。   你以为我想COS樱井先生麽?   而韩武骐的反应则是瘫在床上,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累,真的是很累。   15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排个话剧还算可以,但如果在导演精益求精的精神底下那便是得快马加鞭,加班加点。   剧本、服装、舞台,甚至是连宣传海报都可以原封不动的照样搬去本部,这样算计下来,唯一需要改进的,似乎就只有……演员?   这出剧本最诡异的地方就在於它是由一个第一人称的小说改编而来的,而改编下来的结果便是──身为女主角的是燕逸从头到尾基本都要站在台上──也就是,韩武骐从头到尾都要站在舞台上,除了幕间。   因为上场演出得到的评语是:还好没出什麽岔子,所以,这次,便成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感谢学校的数据库,每个学生的课表都可以很容易的得到。於是乎,高举著“努力鞭策韩武骐以提高其演技”的伟大旗帜,紧密团结在以会长言净和导演张黎为中心的主创人员周围,所有的人员都以极大的热情加入到“关爱韩武骐小朋友”的伟大事业中来。   俗话说,团结就是力量,即使你打得过每一个人,但你绝对打不过所有的人。更何况就单单一个言净或者张黎就能把韩武骐吃得死死的。   上午没课就来办公室!   中午还睡什麽觉啊!   下午那什麽垃圾平台课,不用去上了,反正老师绝对不会点名的!   什麽?你还在吃晚饭?赶快过来办公室!   韩武骐,你今天的排练中存在以下的问题……   一日照三餐算上点心消夜一起的紧迫盯人,甚至每天回到宿舍还要接受导演大人的短信轰炸──当然,美其名曰演技指导,让韩武骐日日如个陀螺般勤快的转啊转。   难得的周末下午,却还是要排练。操场上正是其他院系办的文化节活动热闹非凡,却也只能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见攒动的人头。   而刚才会长居然说可以休息一下,韩武骐赶忙拉著前来看他的丁晓皓到二楼的露台上吹风。很没形象的灌下了一整瓶的冰红茶,趴在栏杆上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嗝。   “终於可以休息下了……累趴了……”   “小武,真是辛苦了呢。”   “其实演戏应该是满有趣的。只是要看在谁手下演了。”   “诶?这麽说来,言学姐和张学姐都是看上去很有魄力的人呢。”   “她们简直就不是人……TAT……”韩武骐突然变身一张泪眼决堤的包子脸,可怜巴巴的看向身旁的丁晓皓。   “这个……乖,摸摸……”丁晓皓忍住心中想大叫“好可爱~> <~”的呼声,做好人状拍拍韩武骐的头,表示安慰。   见有人支持自己,韩武骐更是要诉苦了。   “呜呜呜……他们简直就是老巫婆!强拉别人下水!非法使用劳动力!呜呜呜……”这回不但哭诉,还连著手舞足蹈,却忘了手上还捏著一个空瓶子。   “啪……”   一个声音传来,但似乎不是瓶子落地的声音。   “砸……砸到人了……”韩武骐的哭诉戛然而止,缓缓回头看向丁晓皓,见对方也是一张脸有点白地缓缓点点头。   唰……两人的一致动作,便是迅速下蹲。   “没……没人在下面叫著要算帐吧……”   “好、好像没有……”   “呼……”   蹲著抱头做乌龟状的两人趴了一会,没有听见意想中的讨伐之声,稍微送了口气,刚想起身,却有声音从身後传来。   “这就是你们的欢迎礼麽?真是隆重啊!”啪啪几声,是塑料瓶子敲击掌心的声音。   哈……看来不是讨伐,而是债主直接找上门来了。韩武骐赶忙转身,腰一弯,忙不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一不小心瓶子就脱手了,真是对不起……”   诶?怎麽刚才的声音那麽耳熟?而且现在好像还听到了几声闷笑?   抬头一看,却是季砚泽。   “真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啊!韩武骐同学果然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季砚泽收起了那个冰红茶的空瓶子,上前,拍了拍依旧有点茫然的韩武骐的小脑袋。   “……”韩武骐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虽然没说话,但很明显的是在问:你怎麽来了?   季砚泽笑笑,只是说:“现在起到晚饭时间放假休息!”   “诶?真、真的麽?”虽然兴奋,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只要想到办公室里那个硕大的演出倒计时的牌子。   “安拉安拉……是真的。劳逸结合很重要啊!你们言会长也知道的!”拉起韩武骐的手,一边打著包票,一边往外走,季砚泽顺利拐走了韩武骐去约会了(这是他自己说的……──)   而另一边。   阳台上,被忽略的丁晓皓:“小、小武……”(居然就这麽跟人跑了……TAT)   办公室里,死盯著那块硕大的演出倒计时牌子的言净会长,周身出现不明黑色阴影,身边三公尺内生人勿近:“该死的季砚泽……你以为你谁啊,说不练就不练!”(可惜季大帅哥劳逸结合的提议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赞同……\\^O^/)   办公楼门口,看著季大灰狼拐跑韩小绵羊的远去的背影的朱广博,摸著脑袋:“为什麽被砸的是我,可美人在怀的却是你?”(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已经是文化节的最後一个周末,所以操场上各个院系都可以说是拿出了看家的压轴好戏了。卖东西的也有,小型游艺活动的也有,动漫社的COS表演也很吸引人。韩武骐跟著季砚泽在人堆里扎来扎去,满脸的好奇,连当头的大太阳也没什麽影响,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始至终季砚泽的手一直牵著自己。   “不要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季砚泽看著他一脸活似乡下人进城的模样,真是觉得好笑极了。   “可我是第一次见到啊……”   “第一次?”   “嗯。去年这个时候不是闹什麽非典被关禁闭了麽。”韩武骐正站在动漫社的摊点前面,被眼前的COSPLAY表演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   “好帅啊……真想穿穿试试……”   顺著他痴迷的目光,季砚泽看到了一群穿著死霸装的COSER,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往这边看来,目光里似乎带著什麽其他的含义。   不妙……季砚泽心里暗叫,不动声色的拉著韩武骐跑路,对身後动漫社社员带著探询的欲言又止视若无睹。   “诶……我还没看完呢……”莫名其妙就被拉走的韩武骐抗议。   “你没看到那边的社员已经开始目露凶光了麽?”   “目露……凶光?”   “他们是在表演,像你刚才那样嚷嚷,会影响他们的。他们自然会不高兴。”绝对不会说出怕动漫社冲上来拉韩武骐去COS的季砚泽随便诹了个借口企图蒙混过关,他可不想韩武骐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风头,想小武这样,想不COS女生都难。   “啊……你这麽一说……好像是……”韩武骐歪著脑袋回想,好像是有那麽个高大的梳著搞笑的天女散花发型的大叔看上去很凶的样子(对不起……更木队长……TAT),心里不由对季砚泽一阵感激, 反正也不是只有那一个地方好玩。   两人继续在操场上的人堆里扎来扎去,看过了各式各样的如同游园会一般的玩乐项目,和各方人群进行了一场人挤人的肉搏战後,来到了一个摊位前。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人不是很多,而且多半是几个人一桌坐著的,埋头在捣鼓什麽东西。   “艺术系……手绘T恤……”大看板上写著这样的字样,而还没等韩武骐想明白,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女生便迎了上来。   “两位同学要试试麽?这是我们艺术系办的手绘T恤活动。”   “手绘T恤?”   “是!我们这有白色的T恤和颜料等工具,各位可以自己动手在T恤上画上自己喜爱的图案。”   “可我不怎麽会画画……”   “没关系。我们也有准备好的模板可以用的。其实不在於画的好不好看,重要的是自己动手的心意!”女生热情的介绍推荐,末了,还加了一句,“亲手画的T恤送给恋人的话,是件很棒的事情啊!”   轰……韩武骐的脸一红,不、不会吧,怎麽每次跟季砚泽在一起都会被以为是情侣?   “那个……如果是……情侣的话……那就……不……”   “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啊!”结结巴巴想拒绝的韩武骐,却给打断了。   “要不,就来玩下好了!”季砚泽说著,对著韩武骐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的女生一听,赶忙把他们引到旁边的空桌子边。   “这……这不太好吧……”趁著女生去拿工具,桌边只有两个人的空挡,韩武骐对季砚泽说,他总觉得有那麽点别扭。   “有什麽关系呢?”季砚泽一脸轻松的翻看著桌上的模板,“又不是说只有情侣才能来,送给朋友也没有关系吧。而且,看起来却是是满好玩的样子啊。”   看著季砚泽一脸兴致勃勃跃跃欲试,韩武骐想想他的话也对,便没再说什麽。   等工具全部拿来之後,便是开始画的过程了。韩武骐看著那些模板,都觉得没什麽特别想要的,於是决定还是自己来。   新手上阵,总是要点指导的。而对於韩武骐这种平时绝对不会拿画笔的人来说,即使图案再简单,也是有那麽点困难,所幸一旁艺术系的女生一直都在做指导,也一步步图案成形。反观一边的季砚泽,倒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一个人也是丝毫没有问题。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奋斗,终於是完成了。季砚泽先亮了,只见衣服的正面画了一个有著粉红色发色的很可爱的孩子,脸上两摊红晕显得格外朝气,而人旁边则写了“八千留”三个大字。   “啊~~好可爱啊~~”不止是韩武骐,连旁边的指导员都忍不住发出呼声。季砚泽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就知道小武抵挡不住可爱东东的诱惑。   “这个是刚才动漫社COS的那部漫画里的人物,草鹿八千留,可爱吧?”   “嗯嗯!季砚泽你好厉害啊!”韩武骐一个劲猛点头!   “我好歹学的东西跟画画有点关系的说。那麽,你的呢,小武?”   “诶?”韩武骐一下愣住了,捏著自己那件衣服,半晌,都没好意思拿出来。   “你刚才不是埋头苦干了一番麽?现在是看成果的时候了!”   “可……可我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季砚泽华丽丽的画严重打击了韩武骐的自尊心。   “没关系的!小武只要用心画了,就是好的!”   在季砚泽半哄半拐中,韩武骐终於亮出了他的大作。季砚泽看了第一眼就愣住了。   “这……这个是……”某人嘴角抽搐中……   “诶?下面不有写麽?尼亚吉拉二世……”一只小手好心的点点了衣服下方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我……知道……”脱力了……   T恤的正中间没什麽花哨的画了一只花猫,确切点说是一只有暴饮暴食嫌疑的痴肥三色猫。真不知道该说小武的技术好还是不好,虽然猫的形状有点变形,但从那个可以说是惟妙惟肖的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眼神中,分明可以看出那是他家的大猫尼亚吉拉二世──对,就是那只不知怎地看季大少爷不爽的猫。   “呜……我就知道很难看……我还是自己收著好了……”看著季砚泽什麽都不说,韩武骐又是一阵心灰,说著就要把衣服收起来。   “啊……没有、没有……很像,尼亚吉拉二世……哈……”季砚泽赶忙一把抓过,开什麽玩笑啊,这可是小武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啊,管它画的是什麽呢,收可一定要收好了。   “是麽!太好了。”听他那麽一说,韩武骐立刻笑逐颜开,也顺便收起了季砚泽的“八千留”,两人便起身离开了。   “呐呐,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两个人互相画了送对方啊。”   “两个应该都是男生吧,虽然一个看起来很像漂亮的小女生。”   “是啊是啊。两人都长的好好看哦。你说他们俩是不是那个关系啊!”   “一定是一定是了啦!”   ……   以上这段同人女之间的对话,并没有传到两人的耳中,万幸。(为什麽这个学校这麽多同人女……──)   晚上,结束了一天排练的韩武骐回到宿舍,直接往床上一趟。因为离开演只有5天了,所以会长是格外的“卖力”,尽管由於季大会长的大驾光临让大家休息了半天,可他傍晚的时候就走了。   “亲手画的T恤送给恋人的话,是件很棒的事情啊!”   把背包里的T恤翻出来看的时候,不经意想到了那女生的话,韩武骐又是脸一红。   不是不是,季砚泽说了我们是朋友送朋友的!摇了摇头,韩武骐努力说服自己,也努力压下心里小小的一点抗议。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叠好了收进了抽屉,便上床睡觉了。   “小武,要加油哦!记得保重身体!”   进入梦乡之前,迷迷糊糊想到了今天季砚泽临走前的关照,那只喜欢揉乱自己的头发的大手贴在头上的感觉,好温暖……   第 23 章   23   六月一日,对于韩武骐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那么,大家来猜猜是什么日子呢?   “不就是六一儿童节么?不过我怀疑啊,小武你确定你是我兄弟?我早八百年不过儿童节了。”许久未露面的韩文琪小姐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回答。   “怎么可能……”韩武骐有点开始后悔邀请她来看表演了。   “那还能有什么啊?生日么?我记得生日还早啊。要不是……”   “不……没什么……”和这种人说话说到最后先倒下的绝对是自己。   “小武是指,今天是他演出的日子吧。D大本部大礼堂啊,值得纪念哦!”这次说话的石非(不晓得还有没有人记得他……――),韩家兄妹俩的青梅竹马。   “嗯嗯……”这世上果然还是有某些善意的贴心人存在的。韩武骐感激地看向石非,顺便回头不屑的看着自己所谓的手足。   我行我素惯了的韩文琪对那么点连杀伤力都称不上的目光是毫无感应,依旧闲闲地掏了掏耳朵,问道:“7点演出吧,那我们几点进场?”   此刻是6点,他们正站在大礼堂的门口,周围已经有人陆续进场了。   “哦,说到这个……”韩武骐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票,“虽然很早之前就去要了,可会长拖到今天才给我,两张是你们的,还有一张是我室友丁晓皓的。”   “哦?”石非接过了票,“座位是在一块的么?”   “嗯!不行,我要走了,去晚了会长会发飙的。那票子就拜托你们带给丁丁了,你们认识不?”   见石非点了点头,他便挥了挥手,跑开了。   “呵呵,真不错呢。”   “是啊。不过老大,你不觉得他今天似乎特别兴奋么?”   “哦,是么,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   “肯定是,我们好歹算是双胞胎啊!”   “咦,那是什么?”韩文琪开口问道,石非顺着她的眼神示意方向,朝大礼堂门口看去。   只见原本有点空荡荡的礼堂门口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两个人抬来的一大块宣传板占据了。   “人文学院全力打造,倾情巨献……主演……诶?老大,这张海报上的人……好像小武……”   “果然没错,小武就是这次演出的卖点之一。”石非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宣传,小武定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果然是个单纯的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可爱孩子,和某人很像啊……   “老大……你不要笑的那么诡异好不好……看的我寒毛凛凛的……”   “嗯 ?有么?”看着环抱着手臂夸张地哆嗦着的韩文琪,石非笑得更加灿烂了。   同一时刻,后台。   “韩武骐,都快开颜了,你还在蘑菇什么啊?说出去一会儿结果人没影到现在才出现,搞得我还以为你去交代遗言了。”   “怎……怎么会……”站在言净面前挨批的韩武骐抽动着嘴角,努力想在会长的盛怒之下挤出丝笑容。   “别怪我没警告你……”突然靠近的言氏正字狰狞笑容,“就算你已经交代好了遗言,要是今天演砸了,我一定找人给你陪葬。”   “知……知道了……快,开演了,我去换,衣服……”赶忙找了个借口走人,在言大会长面前,落荒而逃是非常明智,也是韩武骐唯一能作的。   看着他迅速逃开的背影,言净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完全没有自己刚才那一番恐吓可能会让人紧张影响上台发挥的顾虑。   开演前五分钟。   言净看着在自己面前站成几排的众人看着自己,一齐看着自己,像聆听老师教诲的小学生。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下身旁的张黎。只见张黎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想要说的,她便吸了口气,说:“下面,就看你们的了。”语气很是平和,甚至和平时的毒舌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   大概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大家都斗志高昂,却不是非常激动紧张,都到各自的岗位上就位了,韩武骐也慢慢向幕边走去,他是主演,一开始便要上场。   “韩武骐……”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把全副精力放在上台前准备的韩武骐吓了一跳,费了好大劲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叫声咽下去。   “张……张学姐……”   张黎看着韩武骐的脸,良久,之前想说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拍了拍韩武骐的肩膀:“好好加油!”   “啊……嗯!”   “你刚才想说什么?”   等剧开演了,言净悄悄走到台边,轻声问张黎。   张黎没有转头,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台上的情况,却也用轻轻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没什么。只是之前……有点不好的预感……”   言净本来自信悠然的脸上突然一凛:张黎有着莫名准确的第六感,这次演出,不会真出什么问题吧……她的眼睛,也跟着注视着聚光灯下耀眼的舞台。   聚光灯下的一切,是那么光彩夺目,却很少有人会想到这耀眼的瞬间的背后多少艰辛的付出。   脚步刚踏上舞台的那一瞬间,韩武骐脑子里闪过许多的念头。虽然有点聒噪但热情无比的主创人员,吃苦耐劳却没有机会站到幕前的工作人员,虽然严厉但很有魄力的言会长,还有之前十多天炼狱一般的排练的日子。这一切的艰辛,终于,要在今天看到成果了。   他没有去看台下,听那掌声,便应该能够想象大礼堂三层的空间一定是坐得满满的,而他也能够想象到韩文琪、石非以及丁晓皓应该已经三人一起坐在座位上等待,韩文琪也一定会来个无聊的“赌韩武骐会在第几分钟失误”。   还有,便是……   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台下,果然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看到了正在鼓掌的季砚泽。而对方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似的,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韩武骐赶快把目光收回,看向自己的前方。虽然脸不会红,心跳却是在那一瞬间加速了。但知道了季砚泽在台下看着自己,鼓励着自己,他又是一阵心安。   现在,自己就不仅仅是自己——韩武骐了。自己代表着的是是燕逸这个角色,同时也是代表着幕后那些无名的英雄。   思及此,韩武骐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向前迈步。   这正是整部戏的第一场:得知自己被军队收编的是燕逸在家收拾行装,准备开始她的军旅生涯。   季砚泽坐在第一排的,舞台近在咫尺,可他和韩武骐却似乎是在两个世界。   从周围人赞赏的表情和窃窃私语中可以知道,舞台上的韩武骐光彩耀人,但此刻他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韩武骐,而是融入到一个叫是燕逸的角色中去了。   真的,很想要把他藏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可是,这会是多久以后才有可能实现的事情呢?   整个进程都进行的很顺利,15天的魔鬼式排练也显出了其应有的效果。韩武骐的表演较之之前更加的收放自如,再加上预算的增加在服装场景上的加大投入,使得舞台的效果更加的完美。台下的观众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然而,进行的越是顺利,张黎心中的阴影却愈发的大了。自己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而此次的感觉更是强烈。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在幕边望着台上,张黎只能祈祷不要出现人身上的意外。   终于平安到了最后一幕,所有的人都在把之前忐忑的心放了下来,甚至已经有些人在开始讨论庆功宴要怎么庆祝了。不怪他们心急,只是都到了最后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台上的韩武骐也是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现在,他只需要站上那个象征城池的高台,和张黎一起眺望远方,便是全剧的落幕了。   韩武骐笑着,抬起了脚。对于这样的结局,他是感到一丝遗憾的,但却又想不出更加让人接受的结局。正如是燕逸对卓礼周所说的那样:“若是爱,那不是占有,而是能够看到他就会有的一种满足。而我想要的,只是能在这战场上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立场。”。那么,现在,自己便是要给是燕逸这么一个她所期待的结局。   可是,韩武骐的笑,却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去牵男主角张黎伸出的手的时候在脸上凝固了。他已经记不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只知道本该结实的脚下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踩上去之后突然塌了个洞,自己虽然及时收脚避免了脚卡在洞里的尴尬,却因为动作幅度的关系身体后倾,人就这么跌了下来。   一阵惊呼声传来,却只是在台上。台下的观众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事故,还以为这是特意的安排。   右脚,好疼。   韩武骐皱了皱眉头,刚才跌下来的时候凭着本能蜷缩了身子,所以基本是顺着阶梯滚下来没什么大碍。可是匆忙间的转身,还是让右脚给扭着了,一阵钻心的疼从脚踝处传来。   这下子,该怎么办?   看着几个主要角色都围到了自己的身边,关切的看着自己,男主角更是脱口而出一句“你没事吧?”,透过麦克风,声音传遍了整个大礼堂,在空气中回荡。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挣扎着起身,然后一跳一跳到台边,对着观众说声:“对不起大家,我不小心从台上摔下来。”然后在回后台继续跟大伙道歉?   “别怪我没警告你……就算你已经交代好了遗言,要是今天演砸了,我一定找人给你陪葬。”   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上台之前言净会长的威胁,让韩武骐立马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开玩笑,就算全体观众原谅了他,可言净会长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韩武骐闭上了眼睛,等数秒之后再睁开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张兄……”   突然传来的剧中的称呼让演张黎的男生一愣,再看韩武骐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捂住心口的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不开口,等着韩武骐说下去。   “张兄……不,应该是将军……属下无能,一时大意不查,却是给敌人钻了空子……偷袭到了……”   该庆幸对方没有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接不下去,该庆幸脚上的伤确实很疼可以让自己做出现在这副说话气若游丝的奄奄一息状。   “是兄弟……是兄弟……来人啊!传军医啊!”   主演的男生终于明白了韩武骐的用意,便也很合作的配合了起来。   “不,不用了……”是燕逸拉住了张黎的手,“正中心窝……怕是,回天乏术了……”   “不要多说话……”张黎扶起了他虚弱的上身,想要帮他疗伤,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只要上了战场,生死就不会那么看重了,只是,小弟有点遗憾……”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帮我……”   “一定,一定,等你好了,有多少事情我都答应你……”   “我只是……想要大哥叫我一声燕逸……就,现在……”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燕……燕逸……”张黎抓住了他的手,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谢谢……黎……”头一次喊出口的亲昵称呼,却也是最后一次。   紧握着的手掌轻轻的滑落,带着最后一抹凄美而惊艳的笑容,是燕逸合上了眼睛。   她的四周,围满了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片静默。   帷幕慢慢拉上,而如雷般的掌声也响了起来。   韩武骐被人扶着下了后台,所有的人在他身边围成一圈。   “会长,对不起……”   “别说这个。”言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没什么事情吧?”   “小武!”韩武骐还没回答,便看着一个人影跑进,是季砚泽。   “小武,你没事吧?”看着小武从台阶上摔下来,季砚泽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是剧情安排,而是直觉是出事了,所以幕一闭便跑来了后台。现在看到他被人扶着,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韩武骐的身边。   “没……没什么,只是脚扭到了。”韩武骐靠到了季砚泽的身上。   “脚扭了?我送你去医院!”   “啊,等下……”韩武骐看向会长,而言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先走,韩武骐便在季砚泽的搀扶下离开了。   “你这么走太累了,还是我抱你吧!”   “不要!那多丢人,我还是自己走!”   “可是……”   “没可是!生病我最大!”   “好好……小心点……”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言净挨近沉默的张黎:“看来你的预感成真了。”   张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舞台,若有所思。   第 24 章   24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天,人文学院办公室,言净和季砚泽两人凑在了一起,或者可以说是季大会长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若是换了平日里,言净便是会和这位会长打个官腔哈拉一番来练练嘴皮子,可今天她却是没了心情。   昨天的演出最后虽是有惊无险,韩武骐扭伤的脚伤势也不是很严重,但让她心惊的是,韩武骐踩到的那块断了的木板有人动过手脚的痕迹——这一点她没有跟其他的人讲,只说是木板老化了,但她知道,自己怎么都不可能瞒过眼前这位精明的会长,并且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如你所见,木板给人动过了手脚,踩上去就断了。”她实话实说。   季砚泽听了,心底隐约的猜测成了现实,这点认知让他不悦的眯起了眼。   “那你打算怎么办?”   季砚泽没有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个时候问这个来推卸责任毫无意义,他要的只是一个处理结果。而言净也同样是这个意思。   “我会尽快查出是谁搞的鬼的。”   肯定的回答让季砚泽稍微满意了点了点头,起身便打算离开。   “小武的脚要休养一个礼拜左右,请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上课还有宿舍那边。”语气并不是商量,而是纯粹的告知。   “嗯。”言净点了点头,韩武骐现在的情况不良于行,如果真的是有人针对他的话,还是不要住学校比较好。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季砚泽打算把韩武骐安置到哪里去,送他回家?还是   ……   可惜^季砚泽没有给她探求答案的时间,在她点头应允了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言净充满兴味的目光目送他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会是谁呢?   言净看着手上工作人员的名单,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中大医院1414号病房。   时隔数周,又回到了同个病房,韩武骐之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个病房的住客,就算这房间跟宾馆一样他也不想。可是昨天将他送到医院的季砚泽强硬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遵从安排住了一晚上。   今天一早,便有一波一波的人来探病,同班同学、学生会的学长、辅导员,水果篮子堆满了柜子。不过在韩武骐看来,与其说他们是来探病的,还不如说他们是来参观病房的比较合适——当着作为病人的他的面大谈房间的布局感慨他好命能有幸到此一住——这就如同在病人面前跟他说“恭喜住院”一样,正常的情况下会有人这么说么?   韩武骐于是将这种反常的现象归结为:一是诸位同学为学校艰苦的宿舍条件折磨久了,只要看到人均占地面积超过3平米的空间不管是医院也好宾馆也罢都是好的;二便是季砚泽实在是太兴师动众了,就扭了下脚就拉他在特等病房住一晚上,要给那些只能睡走廊的民工朋友知道了不吐血才怪呢。   不过埋怨归埋怨,韩武骐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昨天还未谢幕,季砚泽便是第一个冲到自己身边的,也是他一路陪着自己到医院,若不是自己坚持,他还要用抱的。光他小心翼翼像护着易碎品一样扶着自己的模样就让护士小姐们互相笑开了,若用抱的,那可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而昨晚把自己安顿好之后叮咛了又叮咛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真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那种遇到月圆夜就会变身老妈子的人。   能有一个人这样紧张着你,真的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韩武骐想着想着,脸不禁红了起来。一抬头,却看见了坐在窗前的张黎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旋即又低下头去,继续之前削苹果的动作。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韩武骐困窘得跟被发现偷吃糖的孩子一样。   “学姐……”韩武骐开口打破了沉默,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想起要为昨天的事情说明下,“昨天的事情……”   “嗯?”张黎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昨天……真的很抱歉……为了圆场,那样更改了你的剧本……”韩武骐指的是最后为了救场的那段即兴演出,却搞出了个是燕逸死在了敌人冷箭之下的结局。但凡作家对自己的作品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么一搞就跟本来是给漂亮健康的孩子突然变成了有残疾的一样。   张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却仍是低着头不说话。沉默了好长时间,长到韩武骐猜想她是不是在考虑怎么把自己分尸的问题,她开口了,却不是什么责难的话。   “没什么,演的不错。”顿了顿,又说道,“或许,那样的结局更好。”   “诶?”韩武骐掏了掏耳朵想确定下自己没有听错,这,是在表扬么?   “很不错的结局!”张黎肯定的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把之前一直在削的苹果递给了韩武骐,“我还有课,先走了。你记得保重身体。”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韩武骐看着掌心里的小兔子——没想到平日里严肃的学姐竟然有一手雕花的好手艺。   学姐,刚才好像有笑了?   季砚泽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着韩武骐坐在床沿,对着床头柜上的水果盘傻笑。听见他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满脸欣喜。   “季砚泽,你看你看!张黎学姐雕的小兔子,很可爱是不是?”说着还把刚才一直盯着的水果盘递到自己面前。   季砚泽一阵失笑:“还以为你是看到我才这么兴奋呢,原来是为了个水果雕花。出院手续我都办好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也不是啊……看到你我也很高兴的……”   “嗯?你说什么?”后半句话韩武骐说得很小声,正在查看房间里东西的季砚泽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韩武骐赶忙否认,那样的话他可不好意思说第二遍,“我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顶多就是那些水果篮……”   “这个,就留给住院部的护士们吧,我上次住院的时候也麻烦她们好多的。我给你借了个拐杖,你又不让我抱你,有拐杖多少都方便些。“   “我这么大人还让人抱多难为情啊……”韩武骐嘟囔着,不过乖乖的接过拐杖,在季砚泽的搀扶下慢慢离开。   到了楼下,季砚泽却没有带他往学校方向走,而是扶到了停车场,到了他那辆闪亮的CAYENNE旁边。   “我们这是要去哪?”韩武骐可不认为从医院门口到宿舍楼那么点路需要出动CAYENNE护航,况且宿舍楼前那狭小的通道根本不可能看进汽车。   “去哪?去我家啊?”季砚泽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边扶韩武骐上车,一边理所当然的答道。   “诶?去你家?”韩武骐一愣,跨出去的左脚就停在了半空中。   “是啊。”   “为、为什么要去、去你家。”韩武骐一阵紧张,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有为什么啊。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子能上你那个7楼的宿舍么?要说回你家的话,那么远也没必要。”   “可是……”   “可是什么啊。我妈可是念你念得紧呢。学校方面我有帮你请假,你就当辛苦了那么久之后休息下好了。”   “但是……”   “唉,我说小武,你哪来那么多可是但是的啊。你那脚就那样悬着,就算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啊。”   季砚泽语气中带着丝无奈,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宠溺意味。他的理由头头是道让韩武骐无从反驳,就任由他半扶半抱把自己送进车里,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辛苦做好的心理建设等真正到了大门口却基本是前功尽弃了。   韩武骐就这么站在季砚泽家门口,目瞪口呆:明明就是离开市区没多远,却有着如此闹中取静的社区,更重要的,这里是别墅区,都是独栋的别墅那!   “怎么了小武,脚疼么?”停好了车的季砚泽见韩武骐站在大门口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关心的询问。   “没、没什么……我想,我还是回去比较好。”意识到自己跟个头次进城的乡下人一般,韩武骐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得了。   “诶?都到了还说什么回去的话?难道你嫌弃,不想来我家?”   “怎么可能!”韩武骐连忙否认。   “那为什么不进去?”   “……你家……看上去跟我家不是一个世界的样子……”   “哈哈,小武你实在害羞么?”看着韩武骐听了这句话之后瞟了自己一眼然后扁扁嘴把头埋得更低了,季砚泽不由大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如果自己不走的话我可要抱你了啊!”说着作势要去抱。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给他这么一来,韩武骐也没功夫在意之前的话中有话,努力向前挪着步子,不让季砚泽有机会用“抱”的。   而季砚泽知道他要强,也没有执意,只是紧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己的“丑媳妇”上门见公婆。   进了门,在沙发上坐定了,韩武骐才开始不自在起来。看着季砚泽忙里忙外鞍前马后的,一会儿怕自己坐着不舒服丢了好几个靠垫过来,一会儿又怕自己闷塞了堆书,现在,又怕自己口渴,进厨房去张罗喝的了。真的是有一种时光倒流会一个多月前的感觉——只不过这次“主仆”的角色来了个大颠倒。   是不是只要来个客人季砚泽就会这样……失常?只有听过人来疯的还没见过他这种的呀?   韩武骐歪着脑袋想了会,答案是无解。便不去想他,捞了本书来翻看。   “小武,渴不渴?喝冰红茶……”季砚泽在厨房里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端冰红茶出来,因为依稀记得韩武骐是茶的忠实拥护者。   “嗯……”韩武骐应了一声,却是没有抬头,依旧埋首在手上的书中。   季砚泽悻悻的“哦”了声,独自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拿起了一杯茶,呡了两口。可过了好一会,韩武骐仍是一动不动地继续看书,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背景、空气、路人等等一切可以忽略的东西。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书,很好看么?”   “诶?”听到问话,韩武骐抬起了头,那双漂亮而清澈的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困惑”两字。   季砚泽被彻底打败,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书,很好看么?”他实在是怀疑,那本书会有那么好看么?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还是学文科的和学工科的人的脑子构造真有那么点不同?   “当然……不好看!”沉默了一段时间,韩武骐的反应是把书往身边一甩,吐岀了五个字。季砚泽顺着韩武骐的动作看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本躺在沙发一角的书封面上写着“建筑结构学”几个大字。   韩武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刚才便缩着的筋骨。学文科的和学工科的脑子构造当然会不一样,对着一本《建筑结构学》怎么可能看得下?想也知道是季砚泽同学塞错了书过来。而自己刚才装作兴趣浓厚的样子,完全就是为了看下他到底紧张到了什么程度。而结果,让他很是满意,原来看来很强势、大少爷样的季砚泽也有着十分可爱的一面。   季大少爷正在万分懊恼自己怎会犯这么个低级错误的时候,却听到对面传来几声轻笑,抬头一看,韩武骐知道他似乎终于开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笑得更是大声了。   “好小子,你耍我……”任谁都能从对方眼中的促狭了解到前因后果,“看我怎么整你!”   季砚泽说着便一下子扑到了对面的沙发,开始攻击韩武骐,而他所采用,便是最简单却也有着超级杀伤力的招术——挠痒痒。   “哈……哈哈……不要,不要了……哈哈……”本来还一脸得意的韩武骐却是个很怕痒的人,季砚泽欺身上来,他根本就是别说连反击了,只有讨饶的份。可季砚泽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把力道控制的很好,不会很重让人伤着了,却也不会轻到让人没什么感觉。就在他此番攻势之下,渐渐的,韩武骐连讨饶的声音了小了下去,只能徒劳地在沙发上扭动着,挣扎着,期待季砚泽的大发慈悲。   终于,季砚泽停下了手。本来各倨一方的两人,现在已经都跑到了原本韩武骐坐着的那张三人沙发上。季砚泽在上,他的双腿有技巧的压住了韩武骐的,同时也避开了右脚踝的伤处。而韩武骐则完全是躺倒在沙发上,已经再也无力再动了。   季砚泽的双手,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看着此刻以一种异常柔媚的姿态躺在自己身下的韩武骐。   应该已经是脱离了那个可以称之为少年的年龄了,却仍有着一张能够让人轻易沉溺的精致的脸庞,白皙得似乎吹弹可破的皮肤,搭配无论从何角度看都可以说是完美的五官。因为刚才的运动而有点汗湿的头发没了以往的平整,有几缕覆盖上了饱满而光洁的额头,显出一丝妩媚,而从鬓角露出的小巧的耳朵,似是白玉。潮红的脸上,那双大眼睛漾着一层泪光,正无辜的瞅着自己,而那因喘息而微微张合的唇,似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两人都是如此凝望着对方,没有说话。季砚泽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深沉的色彩。   慢慢的,他低下头去……   初吻   25   他的头慢慢地低下。   他不知道身下的人儿此刻是何种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样,情难自禁?那双纯良的眼睛里满是茫然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睁大了,清澈的瞳孔里似乎倒映着一个自己,看上去就像……   就像想一口吞了小红帽的大灰狼……   脸和脸的距离,已经相当近了,鼻尖挨着鼻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在自己脸上轻抚,温暖的想让人拥抱的气息。   “小武……”轻声的呢喃从唇齿间逸出。   “小武你果然很怕痒。看你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季砚泽却突然直起了身子,并了腿在沙发沿坐好了,看着韩武骐一脸还没回过神来,又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腿说道:“呵呵,看来这下我可找到个对付你的法子了。你休息下,我差不多到时间要准备中饭了。”说着便起身往厨房走去,留下韩武骐一人在客厅里。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韩武骐这才感到眼角似乎有些湿润。自己,刚才是哭了么?是因为笑的,抑或是……?   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唇。刚才,那一刹那,他以为季砚泽是要吻自己的,而在他突然离开的那一瞬间,心情,似乎是一丝失望?   心头浮上一丝一样的情绪,有点恍然若失。   凉拌黄瓜,莴苣炒肉片,清蒸鳊鱼,番茄蛋汤。两荤一素一汤的食谱,算不得丰盛确是清淡宜人的口味。季砚泽熟练地进行着将食材变为菜肴的过程,虽然知道自己的手艺定是及不上韩武骐,可这几个算是自己拿手的菜式,应该不会丢脸就是了。   开冰箱拿黄酒的时候,看到了一盆红色的水果——樱桃。现在正是吃樱桃的时候,可从小他便对这种红红的小小的水果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会出现在自家的冰箱,也是因为母亲大人鞠雨然女士对于它的执著。她一直都喜欢盘腿坐在沙发上,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进,对着坐在对面的父亲笑得一脸甜蜜。问她味道如何她总是一脸神秘的说那是爱情的味道。   爱情……的味道?   季砚泽捻起一颗放进嘴里。一如以往,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若真要说个所以然出来,那便是有点酸,有点甜。酸酸甜甜,似乎很多人用这个词来形容爱情,从小生活在被女生倒追的环境中的季砚泽,这次是第一次追别人,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暧昧的情况是不是就是他们所说的酸甜,但樱桃鲜嫩欲滴的红色让他想起了韩武骐的唇。   红红的,软软的。而所谓一亲芳泽的冲动,便是刚才了吧。   五公分,只需要再五公分,他便可以虏获那抹诱人的红,虽然说不上是朝思暮想,但却是有着实实在在的肖想的。   可为什么,到最后,却有放弃了呢?   是因为韩武骐眼角那滴泪珠么?那么近的距离,任谁都无法忽视吧?   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罪恶感,在那一霎那袭上脑海。   身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二十岁男生,没有女朋友或许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如果有一个男朋友,会不会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呢?同性恋,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很陌生很禁忌的字眼,从母亲那一大堆的被其称之为BL 小说的书中,可以轻易了解到。虽然会觉得“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爱上的恰好是同性”这样的借口有点矫情,但他确实认为爱上了便是爱上了,无关爱情。   只是,韩武骐是否也这么想呢?他是否同自己一样是单纯追求爱情?还是从小就做着那种几乎所有男生都会做的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的美满家庭的梦想?他眼角的泪水,是因为笑过头而留下的,或是出于对自己的行为的恐惧排斥?   直到蒸锅里飘出鲜香味提醒他午餐已经准备好,他都没有答案。   平静的午餐,有赞美,有闲聊,有欢笑,只是谁都没有提起之前那段插曲。已经忘记或是可以回避,两人都想在对方的一言一行中寻找答案,可谁都没有找到。   午后的时光,依着韩武骐的习惯,是留给红茶和书本的。   三楼的独立书房,一面是朝向露天阳台的落地窗,剩下的三面便是厚实的书墙。看着这些比自己还要高上好多的书墙,堆得满满的书的感觉让韩武骐有一种很是安心的感觉。而落地窗前的一组沙发小茶几更是让人感动就想抱堆书赖在上面不想动。而事实上,季砚泽把自己扶上楼之后就是这样嘱咐自己的。   “小武,我家别的不敢说多,不过书肯定是不会少的。我想你在这个绝对不会感到无聊的。”   韩武骐不晓得别人怎么想,但他以为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生活大概便是眼前如此了吧——三面书墙,一片阳光,一壶茶。要是尼亚吉拉二世也在的话,那就完美了。韩武骐心里有这么点小小的遗憾,不过这里毕竟是别人家,要求不能太过分不是么?所以,喜滋滋的抱着本书窝上沙发,他笑得一脸满足。   小心翼翼的给韩武骐的茶杯里添上茶,季砚泽又轻轻地坐回对面的沙发。膝盖上摊着一本哥特式建筑鉴赏,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只是一径看着对面的人。沉浸在书本世界中的他应该不会有所察觉,所以自己能够无所顾忌地观察对方。   一向知道对方的美丽,也时常欢喜着他多变的表情,但最喜欢看的,却还是这样看书的认真模样。低垂的头颈,头发向前滑落,遮挡着了一部分光洁的额头却也露出了一截优美的颈项。保护得好而没有近视的眼睛虽然没有镜片的遮挡却因为长长的睫毛的遮挡而让人只能隐约看见眼中流动的光华。整个脸上的表情会随着书的内容而变化,有时候是微皱眉头的严肃,而有时是轻扬嘴角的喜悦,或是瞪大了眼睛的诧异。   若非要却探究为何会爱上韩武骐,季砚泽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韩武骐,看着他徜徉在书的世界里,悠游自在,而自己便是满足于看着他的快乐满足,听他浅浅的呼吸声,呼吸和他一样带着他的气息的空气。   初夏的午后,因为有你的陪伴,不再是虚浮的燥热,空气中缠绕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凉意。   “咳咳……”   虽然知道自家客房会被用到的几率微乎其微,但真到了需要用的时候才深刻体会到平日的疏于照管会产生活么严重的后果。作为一件客房应该有的家具是一件不少,可没有褥子床单薄被枕头的光秃秃的席梦思怎么想都不是能给客人睡的。季砚泽翻遍所有的橱柜都没能找出上述这些东西,真不知道老妈把它们往哪旮旯里塞了。反倒是那些沉积了许久的灰尘们被吵醒了欢快的在灯光下飞舞,刺激着活人不甚坚强的呼吸系统。   “小武,看来今晚……”会到自己房里,话才开了头,却见韩武骐背靠着床沿,头已经微微歪到了一边,膝上的书也已经滑落到地板,显然已经睡着了。   果然是下午看书看得太猛了吧……   放轻了脚步声走上前,先拾起了书,再上前把小武抱了起来。这一切都做得格外轻柔小心,像是怀抱一个易碎品般,倾尽了所有的所能得温柔。多日来的辛苦,让本来不甚丰盈的身板更加消瘦了。微开的衣领下的锁骨明显的那么突兀,所幸脸还是带点一婴儿肥的娃娃脸,白皙的肤色下透着的淡淡的红表明他基本还算是个健康宝宝。   不知道童话故事里,王子吻醒睡美人之前是否也曾这般凝望眼前沉静的面容。这样看那散落颊边的发丝,看那长睫毛投下的美好的扇形阴影,还有那嫣红的双唇,因这呼吸的关系微微颤动,似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季砚泽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子会用KISS来唤醒睡美人,终是会情不自禁啊……现在,自己是否也应该用这种方法来唤醒亲爱的小武睡前先洗澡?   然,才兴起这个念头,韩武骐却似乎是感受到他方才灼热的视线,自己睁开了眼。   “呃……季砚泽……”朦胧的双眼透着一丝疑惑,似乎对自己为何会睡在床上感到不解。   “睏么?先洗澡吧,洗完了再睡……”   “嗯……”韩武骐点了点头。   韩武骐脑袋里的那些瞌睡虫再见到季砚泽家的玉石之后便跑得七七八八了。如果你看到一件和你家卧室差不多大的浴室的话你会作何感想?   我讨厌你们这些有钱人……换作平时的话,韩武骐一定会这样忿忿不平吧。只是今天……   打开水龙头让水注入超大型的按摩浴缸,季砚泽直起了身子,见韩武骐仍是倚在门口。   “我去拿毛巾和睡衣……”季砚泽刚想走出去,却给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角。   “一定得……不能洗淋浴么?”   “你的脚上上了药膏,医生说最好不要碰水……”季砚泽如此解释,同时,他这时才发现韩武骐望向正在缓缓进水的浴缸的眼神带点莫名的东西,或者可以说是……紧张?他很想说是自己看错了,但从那带些僵硬的站姿,攥住衣角不放的手和无意识的咬着下唇的动作都表明他此刻的心情。为洗澡而紧张?头次遇到会因为洗澡而显得紧张的人,这点让季砚泽很是困惑。   感受到他关切的眼神的韩武骐收回了捏着对方衣角的手,再没说什么,慢慢挪到了浴缸边坐下来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细长的手指慢慢在衬衫上的扣子间挪动,从领口往下,所过之处便是一颗扣子被解开,露出白皙柔软的肌肤。这样的情景让季砚泽突然觉得口干,体内有虚火上升的感觉,赶忙回头,见着拿睡衣毛巾的理由出了浴室,可出来了,却并没有驱走心头的燥热,从抽屉里拿出了崭新的毛巾,淡淡的米色,平时觉得很素雅的颜色,现在看来却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人的肤色,脑海中浮现刚才看到的景致——少年白皙的胸膛,没有锻炼而成的肌肉,有的是柔软的肌理,而胸前那隐约可见的两点,若是泡在热水中,想必会……   STOP!季砚泽在心中大叫一声,猛力甩头,把方才那番遐想甩出脑袋之外。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欲求不满?——他自省。像走去开窗,让还能称上微凉的六月初的晚风清醒下发热的头脑。可采迈出一步就听到一声声响从浴室里传来。   是什么东西掉下水的声音!   季砚泽三步并作两步奔回浴室,以便祈祷着别是韩武骐跌进浴缸,一边暗自责备自己怎么就把腿很不方便的小武丢在那儿真是该死的天下第一大猪头。   韩武骐在水里挣扎了一下,手扒到浴缸的边缘从水中直起了身子,抹了把脸抹去水痕,惊魂未定,庆幸自己本能地举高了右脚而没让它沾上水,而此刻季砚泽也跑到了他身边。“小武……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刚才下来的时候脚一滑……”他这样跟季砚泽解释,很是不好意思,自己的笨拙给人添了麻烦。   看到韩武骐安然无恙地坐在浴缸里,季砚泽吊在嗓子里的心终于可以吞回肚子里去了,同时刚才那什么绮念啊肖想啊什么的也已经给吓得没影了。看着韩武骐顶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眼睛不知是因为入了水还是给吓哭了,红红的,湿湿的,一脸“对不起我犯了错请原谅我”的可怜模样,他不由地笑了起来。走上前,抓起了一边架子上的洗发水。   “没事就好。既然湿了,我来帮你洗吧。”   浴缸很大,而横过来的距离正好够韩武骐半躺着,左腿微屈,右腿架在浴缸边上。在脖子处垫了块毛巾,让头也垫在浴缸边上,季砚泽开始给韩武骐洗头。   帮人洗头这件事,在季砚泽看来,是件很亲密的事情,和理发店里作为谋生的为客人洗头的营生不同。自己的手指穿梭在他人,更确切的说是爱人,柔软的发间,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亲近。   韩武骐的头发是格外细格外软的那种,犹如孩童的发,季砚泽捻起一束,想在手指上绕圈圈,可谁知绕不到两圈就滑开去了。又捻了一束,也是如此。不死心,再来,如顽童找到了好玩的游戏,乐此不疲。   终于,季砚泽玩够了,拉来莲蓬头冲去了发上残留的洗发水,开始用毛巾擦拭水分。   “小武,差不多可以起来了,水有点凉了……”他这样嘱咐韩武骐。   “嗯……”韩武骐应了一声,可直到季砚泽帮他擦完了头发他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小武?”季砚泽又是唤他,却发现他低着头没声响。莫非是泡晕了?不放心,又想开口,却先听到了韩武骐的声音,声若蚊呐。   “我……我腿麻了……”   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听到这么个消息,季砚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小武果然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啊。   “那我抱你出来吧……”季砚泽笑着说。说完下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把韩武骐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说那话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等手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季砚泽就暗叫糟糕,刚才那些绮念啊肖想啊,居然,就这么回来了?   湿发,大眼,红唇,还有手掌心下传来的细腻触感及体温,这一切都让季砚泽身体某处叫嚣着要解放,还有心底传来的一个声音,越来越,越来越强烈而响亮的声音……   终于,决定听从。   倾身上前,大手托住了下意识后仰的脑袋,而自己的唇以一种无比精准的角度覆上对方的。就这样,终于,开始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第 26 章   26   他的唇,以一种无比精准的姿态覆上他的,以自己的温度感受他的。   吻,是什么味道?   有人说,接吻之前吃过什么就是什么味道。比如你吃过棒棒糖便是甜的,若喝过白开水,便是淡的。   季砚泽却以为,他尝到的,是棉花糖般的滋味——软软的触感,和那丝丝清甜的气息。   还是觉得不够。轻触那唇,用舌尖细细描绘那美好的唇形,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熟悉了一切,才继续向前,从微颤的唇间趁隙而入,轻扣牙关。些许的抵抗在强硬的坚持之下消失殆尽。在膜拜过贝齿、上颚之后,终于找到了对方的舌,温润的口腔中显得灼热而紧张的存在。主动上前的纠缠,出乎意料得到了对方出于本能的回应。虽不热烈,却也足矣。   唇齿之间,诉尽缠绵。   长长的吻,似乎要耗尽胸腔内全部的氧气才甘罢休。终于,搜寻过每一个角落将所有的甘甜据为己有之后,季砚泽这才离开,看本就娇艳的唇因方才的激情更添一分欲滴的妩媚。   心满意足。而攻城掠池的本性,又让他奔向下一个目标。   当火热的舌纠缠上小巧的耳垂,冰凉的触感并不能浇熄欲望的火焰,反是不负白玉美名的肌肤带来了的是无上的享受。   唇,带着湿漉漉的证据一路蜿蜒而下,滑过优美的颈项,搁在了锁骨上头。凸出的清瘦骨感让人心生怜惜,重重的吮吸之下留下属于个人的记号,接着口微张,牙轻合……   “啊……”回应他的是一声呻吟,虽然很轻,当却足以窜进季砚泽的耳朵中。   天!我在干什么!   季砚泽愣愣抬头。眼前的韩武骐头发半湿,星眸含雾,嘴唇更是在肆虐之下红肿着,锁骨上明显的红痕……   拉过大浴巾裹住,把韩武骐抱回床上,将睡衣递给他,又匆匆奔进浴室,靠在瓷砖上,方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居然,就真的这么做了,直直地吻了下去。   季砚泽觉得自己依旧能够感受到方才地温润触感,而自己的手……他盯着自己的手,刚才就是那般强势的托住小武的头,那湿漉漉的头发……   猛然惊醒,韩武骐的头发还没吹干!   当他拿着电吹风出去的时候,韩武骐已经穿好了睡衣,半垂着头坐在床上。宽大的双人床上,一个孤零零的娇小身影。   “小武,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韩武骐乖乖的转过身把后脑勺留了出来。季砚泽以手代梳帮他吹干头发。发再指间滑过的感觉又唤起了刚才洗头室的亲昵感,本该融洽的晚上,却因自己一时的冲动……   直到头发吹干,两人都一言不发,只有电吹风的隆隆作响声让室内有点声响,免于死寂。   “呼……”摸着八成干的头发,觉得差不多了,季砚泽关掉了电吹风起身。可脚才跨下一只,便被拉住了衣角。   “你……要去哪里?”   回头看见韩武骐用疑虑的眼神望着他,略带沙哑的嗓音有着不可思议的楚楚动人的性感。   “去洗澡……呃……今晚,我睡我爸妈房间好了……”   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会引人犯罪啊!季砚泽心中大喊,他感觉自己身体在发热,费了极大的努力才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可显然韩武骐不会听到他心中的呐喊。他看了看季砚泽,又回头看了看床铺。   “可床那么大,一个人睡……会不习惯……”   轰!季砚泽觉得身体的血液全部往下半身涌去了,他努力镇定心神,“会,不习惯么……”   沉默。沉默。   “那好吧。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已不敢看韩武骐什么表情,季砚泽丢下句话便往浴室冲,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   男人,果然是可悲的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一遍遍冲着冷水澡的季砚泽心中暗自咒骂。   季砚泽冲冷水澡直到冲得自己都打寒战才从 浴室里面出来。房间里只剩一盏小小的床头灯还在发出昏暗的光。   已经睡着了吧。季砚泽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儿,轻手轻脚的掀开薄被,躺下。   “晚安,宝贝。”季砚泽看了他的睡颜半晌,在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将他用在怀里,合上了眼帘。   过了许久,另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晶亮晶亮。   夏季的早晨总是来得特别早。   第二天韩武骐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暖黄色的窗帘,撒进一片温暖的颜色。身边的床位已经是空了,看来季砚泽已经起身了。但双手合抱,依旧能够感受到昨夜那拥着他一夜的坚强的臂膀。   在洗手间梳洗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过于柔软的头发乱蓬蓬的,眼底有些浮肿,眼袋跑了出来,低血糖让脸色及嘴唇看上去有些苍白——怎么看都是平常起床那个无比邋遢的自己。   可微开的领口下,锁骨上的红印那么张扬地宣告曾经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虽然脑袋有点缺氧(――?)但仍本能地感受到唇齿纠缠的热烈,能感受到对方的唇在皮肤上滑过的酥麻感受以及锁骨被咬那一霎那的些微疼痛——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韩武骐向来都是知道自己是个漂亮的人——对男生来讲是过于漂亮了。只是,男生会因为漂亮而喜欢男生么?   “小武,你果然生来就是被人疼的那种。”   突然想起韩文琪下过的结论,只是当时她是在努力消灭他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出来的成果所以这话在他看来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只是现在,韩武骐又重新开始审视这句话。   被人……疼么?   突然,一阵铃声想起,正是自己的手机。抓来了看了眼上面的号码,陌生号码?   “喂?”   “唔……小虎啊……是唔啊……”   “对不起,你打错了……”还能有谁,当然是正在狼吞虎咽的韩文琪大小姐,没良心的家伙!韩武骐想不不想就要挂电话。   “唔……嗯!等下等下!是我啦,小武!”还好在某人发飙之前咽下早饭,可以正常讲话,不过韩文琪完全没有身为手足同胞的自觉,这点让韩武骐很是气结。   “哦……是你啊。”懒懒的答应。   “废话,当然是我!你现在在哪啊?我昨天去医院没看到你的说!”   哦,终于还是想到我了啊,还算你有点良心。韩武骐刚要为那么点手足情稍许感动的时候,韩文琪下一句话却把这么点可贵的苗头直接扼杀在萌芽阶段了。   “我大老远从乡下上来看你你居然不在,让我走了个白趟啊!”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泥人都有三分土性,韩武骐发誓如果韩文琪下一句不说出点人话来他就直接挂电话,甩都不甩她!   “小武?小武?你现在在哪啊?要不要我过去看你?”还好是句人话,韩武骐决定继续跟她交流。   哪里?在哪里?在季砚泽家。那季砚泽家在哪里?   韩武骐突然发现除了知道这里是季砚泽家之外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如果季砚泽要卖了他他连自救都不成。   “呃……我现在在同学家,很好,你不用担心。”只能如此含糊的回答,只不过,他低估了韩文琪某些时候喜欢刨根问底的秉性。   “同学家?你那个同学那么好心收留你啊?啊……莫非……莫非是季砚泽家?”   很普通的猜测,可现在的韩武骐听来怎么都觉得带着点暧昧的语气。   “嘿嘿……”一声冷笑传来,让韩武骐浑身一凛。   “是……那又怎么了?”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你笑什……”   “小武,你果然是生来被人疼的。”韩文琪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正经的让人不敢相信是她。而她自己或许也是也意识到这点,于是在下一刻抛出了一句让人吐血的话。   “哎呀呀~小武,你终于要出嫁了啊~哦哈哈~”   “你!”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韩武骐真的不知道该放什么表情好了。   无奈说服自己不要和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般见识,可手机才放下来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谁啊,大清早那么空就开始打电话。胡乱用毛巾擦干洗了一半的脸,韩武骐又一次拿起手机。   “喂……”一声喂才发音到一半,就听到对方噼里啪啦的说话声。   “小武啊,是妈妈啊,刚才文文打电话来跟我说你脚扭伤了,怎么样,疼不疼啊,有没有看医生啊?不过听说你住在你同学小季家,妈妈也就放心了。记得在人家家里不要太夸张,要乖乖的,不然给人家家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呜呜,小武你也终于长大了,怎么样,你和小季进展如何啊?有没有……呃……啊,算了,这个就不问了。小武,你终于也要出嫁了,你如果就这么到别人家去了,妈妈可舍不得啊,谁来给我说贴心话,谁来陪我叙家常,谁来煮饭吃啊……呜呜……”   这,这算什么?!   某种叫做小丸子黑线的东西正爬满韩武骐的额头:为什么我身边都是些自说自话的人!   他很想这么大吼,可是,这次,他却有点迟疑。   “老妈……”   “嗯?”   “呃……你觉得这样好么?”韩武骐含糊的问,但他想老妈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就当韩武骐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傻孩子,管别人怎么说干嘛啊。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啊。”   这才是慈母应该有的口气,虽然说出来的话那么惊世骇俗,但韩武骐却觉得真正带给了他勇气和力量。   “老妈……谢谢。”   被人……疼么?   歪着头想了半天,韩武骐突然想到:如果对象是季砚泽,那也不错啊。   摸索着下到楼下的时候,果然看到季砚泽站在厨房里,手里拿了个酱瓜瓶子,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好风景,甚至连韩武骐走进来在餐桌前坐下都没有回头。   “是可以吃早饭了么?”严重怀疑季砚泽会这样一直相望到天长地久,韩武骐觉得有必要施行自助行为来拯救自己的胃。   “啊?”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的季砚泽一惊,手里的瓶子直直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也亏得他眼明手快在还没掉地上之前抓住了。可化解了这个危机,却有想到身后还有更麻烦的。   “诶……虽然这瓶酱瓜肯定没有我自制的好吃,不过也不能这样浪费啊!还是,莫非砚泽你这样是表示你想吃我做的菜?啊,可惜我现在行动不便啊。等我脚好了,我一定煮给你吃啊!不过,现在能不能先让我解决早饭问题啊?”   这个……算什么?   季砚泽顿时是呆若木鸡状。   没听错吧,小武叫我……砚泽?   好不容易扭转了身子,看见餐桌前的韩武骐笑颜如花,没有什么不正常。   不,应该说很不正常却不是自己所以为他应该有的不正常。   啊……我在说什么啊!好混乱。   季砚泽的新的一天早晨,在混乱中开始。   而此刻的韩武骐,则是另一种整装待发的心态。   就这样逗逗他,也挺好的,不是么?   第 27 章   27   季砚泽一向觉得,“惊喜”是一个很奇妙的字眼。明明是惊,却又是喜;很多时候,应该又惊又喜可不知为什么会变得很惊,却喜不起来——是那种典型的心有余力不足。   比方现在。   韩武骐自从早上下楼之后,整个人就是如沐春风的模样,笑得跟朵花似的不说,只要一开口就是砚泽长砚泽短的,要知道之前他可从来就是一副“连名带姓叫你都是给你面子”的脸色啊。   虽然笑起来艳若桃李的美人脸很赏心悦目,而甜言蜜语听在耳朵里也是那个甜在心上,可季砚泽真得有点不安,所谓的无福消受美人恩,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不会是扭了脚,伤了脑子吧?不可能,昨天不还好好的一副小绵羊样么?   那会不会是昨天KISS的时候感染病毒了?可自己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什么问题么?   相比较起季砚泽的惶惶,韩武骐倒是没什么思想负担。每次自己直呼其名时季砚泽脸上那夹杂着错愕、不敢相信甚至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就让他暗爽在心头——哼!你以前欺负我你乐啊,现在可是轮到我了!   一想到这层,韩武骐就“砚泽砚泽”叫得更欢了。   终于白天过去到了晚上。   检查完家里门窗回到卧室的季砚泽看到韩武骐正趴在床上看书,两只脚还翘起来晃悠晃悠的——扭到的是脚踝,丝毫没有影响到膝盖的灵活性。   而从季砚泽的角度看去,使微微抬起的上身,那单薄衬衣遮不住背部优美的线条,还有那圆润挺翘的……臀部。   咽了口唾沫,季砚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紧接着,他已是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洗澡!   还包着药膏的脚明显是不能独立完成洗澡这项工作的,可想到昨天险些走火的情况,季砚泽心理惴惴的,这可是天大的挑战啊!   努力给自己做好思想建设,牙一咬,头一抬,心一横,上前问道:“小武,先去洗澡吧。”   整个过程,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煎熬。   试想一下,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放一桌子美味却不许他吃,那还不如饿死他算了。   自己有多饿这个问题季砚泽没有仔细考量过,但对韩武骐有着相当程度的渴望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他坚决让自己的视线固定在韩武骐脖子的水平之上,也努力借着浴室里热气的朦胧效果来模糊韩武骐那张晕红的脸蛋。用超大浴巾裹了人往床上一放就慌忙跑进浴室。   关门,开龙头,洗冷水澡!   这一连串动作迅捷得韩武骐坐在床上半晌直道浴巾散下来,裸露的肌肤触到微凉的空气抖了下身子才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啊!   视线躲躲闪闪不说,就这么包块大浴巾把人一扔就算了啊!裹个木乃伊都小心轻放着呢。跟昨天的亲昵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想到昨天,韩武骐的脸红了起来。那灼热的吻,还有游走在背上的手,那让人微微战栗的感觉至今都能感受到。又摸了摸锁骨,虽然自己看不到,但那一定还留着浅浅的红印。   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为什么才短短二十四小时还不到,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说,昨天的那些并不是季砚泽“爱”的表现?他只是太久没有女朋友把自己错认成女生了?还是想告诉自己今天自己那些变相告白是无用,两人不会有结果?   没由来的,韩武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   初夏的季节冲冷水澡冲多了也是挺折磨人的,尤其是当季砚泽从浴室出来,反先韩武骐坐在床上曲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上什么都没穿的时候,他很想骂人。   对!重点便是,韩武骐未着寸缕。   睡衣依旧是和刚开始那样整齐地叠放在床角,那条超大浴巾也早就脱离了韩武骐肩膀的位置,落到了腰间,隐隐露出那引人口水的迷人腰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下半身还是盖住了的。   可现在不是该庆幸的时候。那该是再去冲个澡?   饶了我吧。季砚泽想到这个提议额头就隐隐作痛。   硬着头皮上前,抓起睡衣:“小武,把睡衣穿上吧,会凉的。”   韩武骐抬头看他,给他一个看上去很是阴翳的眼神。   “啊……哈哈……”季砚泽被吓得干笑两声,“那是热么?那开空调吧。”   转身去开空调,一动才发现,自己倒是又满身大汗了。为了顾虑到韩武骐,本来习惯裸睡得季砚泽都有套睡衣,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不好受,可更让他不好受的是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惹得韩武骐成了现在这样的脸色?   这个问题直到他关了窗户寻了遥控器开了空调然后转身挪回床边都没找到答案。   哎,枉他季大少爷还自诩“聪明的脑袋不长毛”的最好反证呢。   看韩武骐依旧趴那没啥动静,季砚泽再次上前充当保姆:“小武,把衣服穿起来吧,会着凉的。小武?”   韩武骐抬头,改换下巴搁膝盖,看着季砚泽,依旧没其他动作。   呜……你不要用这种哀怨的活像我强要了你还逼你穿衣服的楚楚可怜的眼神看我。   季砚泽在心理哀号。然,上述心理活动怎么看都觉得存在着严重的逻辑问题,足见季大少时给吓到了。   正当季大少六神无主心神难安面临全线崩溃的当口,韩武骐终于幽幽开口了。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吻我呢?”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吻我呢?”   听到这句话,季砚泽的脑子里有点嗡嗡的,无数个问号浮上来——我不喜欢你?   或许,是没有说过喜欢或是爱这类的话,但行为不算么?肢体语言也是语言啊。   他的关心,他的体贴,他的态度,难道就真的抵不过两个字么?   “我哪有那个意思……”季砚泽巴巴的辩解,一紧张,句子就给吞了一半,翻译下就是“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脑波翻译器,看下就知道对方啥想法。这句话到了韩武骐的耳朵里就成了——我昨天其实没有要吻你的意思。   那我昨天岂不是……被调戏了?!韩武骐猛然了悟到这个“事实”,顿时是又气又恼。   “没那意思你昨天还那样(吻我)!”   “那种情况(喜欢你)下,不就是应该……”   “什么叫应该!这样(不喜欢还吻)你觉得是应该?”韩武骐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小武生气起来是别有一番风情,可惜这次季砚泽没有那般闲情逸致来欣赏,他又一次开动脑筋按自己的逻辑得出结论:“(喜欢就吻)者不天经地义的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有全面爆发的危险。   季砚泽你个色狼!流氓!猥琐大叔!调戏良家妇男!……韩武骐在心里把所有能想到的字眼全部都给季砚泽套了一遍,然后抓起了床头的手机开始拨号。   “你在打给谁?”季砚泽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打给石非。”韩武骐没好气地回答。   “打给他干嘛?”听到其它男人的名字让季砚泽有些不爽,更何况石非和小武所谓青梅竹马的关系让他一直都很感冒。   “来抓色狼!”电话已经拨通,韩武骐听着“嘟嘟”的提示音,对自己居然能如此冷静的自救很是佩服。可下一秒,手机却给人夺了去。他回头,狠狠瞪着罪魁祸首。   “小武……”季砚泽——即是罪魁祸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和颜悦色,“我想,你有没有弄懂我刚才的意思?”   “怎么可能没弄懂啊!”韩武骐摆出一个“你不要随便侮辱我的智商”的脸色。   “那我刚才什么意思?”季砚泽越来越觉得他们刚才的争执是……   “你不就是说你不喜欢我,昨天吻我不是你的本意么?”   果然是……鸡同鸭讲了!   季砚泽这个时候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开始后悔今天怎么没买块豆腐回来,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用来撞死自己。   谁都说,你爱的人不爱你是可怜的。季砚泽觉得若你爱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在爱他则是可悲的,所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韩武骐看着季砚泽的脸色像被五雷轰顶后的焦黑状态,而且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就像,要把谁生吞活剥似的。   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的问:“你……在想什么?”   “想剖开某人的脑子看看,是因为脑袋小所以脑容量也小影响了理解力还是里面装的根本就是糨糊!”   季砚泽的脸还是黑沉黑沉的,这句话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面对如此的低气压,韩武骐只能明哲保身要紧,本来想要回手机想想还是先算了,嘟囔着:“明明是你让我说的,还吼我……”   话还没说完,便给一张突然逼近的脸给吓得自动消音——他一向知道季砚泽长得帅,可这么近的距离五官都放大了,显得好……狰狞。   抓住了韩武骐的下巴,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季砚泽用他所能想到的最是恶狠狠的语气说:“你、说、什、么?”   呼吸时的鼻息和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就这么扫上韩武骐的脸,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显得那么燥热,有点痒痒的,让人禁不住想……   “阿嚏!”   季砚泽几乎是错愕地看着回头猛打喷嚏的韩武骐,刚升上来的怒火就这么消失殆尽了。   果然还是只能疼着你宠着你,不忍心凶你么?   拉过床角的衣服,递过去。   “早叫你把衣服穿起来你不穿,要感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话虽然还是威胁的话,可语气却是没有了狠劲,使宠溺,更带了点无奈。   “穿就穿嘛……这么凶干嘛……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凶我啊……”   一边碎碎念,一边抓起睡衣,可才刚套了两个袖子,便给人从背后拥住了。   “季砚泽……我……”还没穿好衣服。   话还没说完,便个打断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叫我砚泽的么?”季砚泽把下巴搁在了韩武骐的肩膀上,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那……”那还不是因为我之前已为你喜欢我才这么叫的么,可现在知道你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能再出口呢?——这是韩武骐的心里话,可目前情况却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肩膀被某人的大头压得不由缩起背往后靠,裸露的肚子上是某人交扣的双手,而真个背部,确实紧密的贴合着另一具身体。虽然有睡衣隔着,但一层布,薄薄的一层布能阻隔开什么么?   能感受到对方的提问,坚实的身躯,甚至是心跳。   亲密无间。   韩武骐突然觉得热,浑身不自在起来。空调到底有没有开啊?下意识的,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哎……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一声轻叹,同时一火热的物什袭上自己的耳廓。韩武骐一惊,反射性的想避开,倾斜的身子却顺势被人压了往床铺倒去。   则么有点像……昨天沙发上的情景?只不过今天背靠着的是更为柔软的床铺。   韩武骐抬头,看着自己上方的季砚泽。   第 28 章   28   “季……”   “我说过,叫我砚泽……”   “但……”   韩武骐下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季砚泽已经封住了他的口。用他自己的唇。   第二次被吻,但韩武骐觉得有点悲伤。自己喜欢的人吻自己却不是出于同样的爱,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呢?   “傻瓜,当然是因为喜欢,才会这样做的吧。”唇齿之间,季砚泽突然吐露的心意,一字不拉的进了韩武骐的耳朵,他倏地睁大了眼。   “你……”刚想开口,一个更加霸道的吻来势汹汹。   不只是唇紧贴着唇,对方的舌也叩开齿关,大举攻入。本能的,韩武骐伸出自己的舌头回应。一开始,只是窃窃的,小心的,但很快被缠上,纠缠在一起。   虽然脑子里依旧有疑团,此刻韩武骐却已经不愿去想。管它答案是什么,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享受这个吻。   好热,身上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轻抚过。   季砚泽攻占了韩武骐的口舌,对方的回应也让他更是不遗余力的加深,交换着彼此的津液。而他的手也没有闲着,抚上了身下的躯体。   韩武骐的体型并不是健壮型的,有些瘦弱。当季砚泽摸上他凸出的锁骨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下盘算着一定要把他养胖点,但手下所碰触到的肌肤缺实在是让人赞叹不已。有别于自己勤加锻炼所成的肌肉,手上所及之处十分柔软又有弹性,肤质很滑嫩,像抹过双省份的那份柔滑。   爱不释手的一路摸下,来到胸前,轻轻拂过那敏感的红点,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下的人一颤,继续往下,数过肋骨,来到腰侧。   可让季砚泽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的手刚刚挪到腰上,韩武骐便如触电般的一所,本来相偎的唇也瞬时分开。   “痒……”韩武骐红了脸,那条本来落在腰下的浴巾也被他扯到了下巴。   季砚泽一愣,怎么就忘了呢?腰侧虽然是敏感带,可便也是韩武骐的地雷区。   “穿……衣服吧……”摸不得,但刚才手下美好的触感确实很清晰的印在了脑子里,一想到便浑身燥热,让他不由得别过了头。   细琐的穿衣声持续了一会儿,还没等季砚泽回头,就听到韩武骐问:“你在生气么?”   看得见吃不着当然会起,但面对这样的你,我却只能气自己——季砚泽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有说出来。   检查了一下韩武骐的伤脚,确定包扎并没有散开来,用这韩武骐躺下,拉过了被单。   “我没生气。不过你怕痒不能抱,得让我亲下。”甜滋滋的一个小吻之后,他熄了灯。   “不早了,睡吧。”   韩武骐没什么反抗,乖乖的躺在季砚泽的臂弯里,但并没有睡着。   “砚泽……你睡了么?”   “还没……”   “那个……刚才你说‘是因为喜欢,才会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意思。”   “那、那、那就是……”   “我喜欢你的意思。”听韩武骐有些结巴的预期,即使黑暗中看不见,季砚泽也能想象他红了脸的模样。“也只有你个小呆瓜,能把我的意思曲解成那样。”   韩武骐羞红了脸,真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但季砚泽显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又把他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示意他睡觉。   “我也……喜欢你。”过了好久,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韩武骐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虽然等对方睡着了才告白这件事有够蠢,不过他终究还是个害羞的男孩。   把头埋进了季砚泽厚实的胸膛,韩武骐沉沉睡去。   而他上方的人,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却是一抹大大的笑容。   之后的日子,用甜蜜两字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季砚泽有课要去学校,但午饭和晚饭无论如何都会回来吃,至于韩武骐,反正请假就是放假,乐得清闲,虽然这么大个屋子就一个人呆着有点静,但加上季家书房,也是韩武骐梦寐以求的阅读环境。   好吧,他承认,偶尔会抽空想念下季某人。   两人闲来卿卿我我,如同新婚夫妻般,无忧无虑。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烦恼。比如有件事情一直都困扰着韩武骐。   季砚泽每天早晨,“精神”都很好。   同为男生,他自然知道,早上的兴奋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像季砚泽这样,每天都……也是夸张了点了吧?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每次热吻之后,季砚泽的举动都像是戛然而止般,总觉得下面还该有点什么。   可该有点什么呢?韩武骐完全不了解。   自古以来,男女配对,阴阳调和,是常理。若是两个男人在一起,该怎么解决欲望问题?   韩武骐其实还是满好奇的,但从哪能有答案呢?他不以为季家偌大的书房中会有解答,难道要他去问季砚泽么?姑且不论他是否知道,这想想就能脸红的问题,更何况是开口呢?   于是这般,韩武骐便在懵懂中过他的幸福生活。   至于季砚泽。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拐得美人归的,想两个月前他们还是见面便大眼瞪小眼的,怎么能轻易把人家给吓跑呢?   关于“吃”这个问题,反正都在眼前了,先上好健康教育课再来也不迟。   忍的忍中忍,方为人上人。   虽然性福没有什么保障,但好歹是幸福的。多冲两次冷水澡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增强体质还节约用电呢。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某一天,才有了转机。   具体哪一天,韩武骐也记不太清了。按他的说法是,他才不要记得那个第一次被某色狼压在身下吃干抹净的可耻的日子呢。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扬言要反攻,话刚说完就遭受了被上述某色狼第N次压倒后吃干抹净的下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韩武骐本来是很高兴的。他的脚上终于算是康复了可以不用拄拐杖不用再敷那个恶不拉叽的药膏了。于是他很好心情的下厨煮了一顿大餐犒劳之前一直在研究食谱的季砚泽。   终于卸下了那条可爱有余但穿自己身上就是十足搞笑的围裙的季大少爷在大快朵颐之后,回送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吻给韩武骐,以至于后者无力的摊在沙发上,“惊魂未定”。而正是在此时,韩武骐的手机响了,有短信。   看完短信的韩武骐,本来萎靡的神色立刻转变成一张苦瓜脸,本来不明白恋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的季砚泽在看过短信之后恍然大悟。   “韩武骐,请于明天早上7点半到系办来一下。”   短信内容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发信人比较特殊。   “是言学姐……”韩武骐苦着一张脸看相季砚泽,对于这位雷厉风行的恐怖学姐他真的是衷心期盼和她永远没有交集。   “别担心,没什么的,或许只是要你去补个假条什么的。”季砚泽安慰他,心里却暗想:七点半,这也太早了吧。   “可七点半,太早了……”   “没关系,我明天早上送你就是了。”   “可你今晚不是要画图画到很晚么?明天要好好睡觉才是。”   “没关系……”   “不行,我还是现在回去吧。明早直接去系办,要说因为睡过头迟到我肯定会被扒了皮的。”   “那,好吧,我送你。”季砚泽也算是领教过言净的厉害,况且那个绘图作业明天要交,搞不好今晚要通宵,便就妥协了,反正也就是回去住一晚而已。   “咦?没人么?开关……”气喘嘘嘘爬上七楼的韩武骐开了门,却发现屋子里黑洞洞的,便伸手去摸电灯开关。而大放光明之后的景象让韩武骐目瞪口呆,之后他一直觉得当时如果没有要回宿舍,没有先敲门而不是直接开门,进门之后搞出点大动静来就好了,他宁愿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然,季砚泽事后的认为是觉得这就叫天公作美。   紧跟在韩武骐后面进门的季砚泽理所当然也见到了屋内的情景,呆了两秒钟之后,他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关灯关门;第二件,拉了韩武骐就往楼下走。   “今晚看来还是住我家好了。”   直到被拉到了车上坐定,车窗里吹进来的风才让韩武骐清醒了过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有问题想要问,可看到季砚泽认真驾车的侧脸,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脑子里尽是刚才看到的场景。   那个,应该是丁丁吧?韩武骐不甚确定。   若不是宿舍是两人间,除了自己和丁丁之外不可能有人会在房间里还锁了门关了灯,韩武骐真的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好友,认识了近两年的人。   印象中的丁丁是清秀的,害羞的,善良的,单纯的,可爱的……所有的形容词,但绝对不会是刚才看到的那样。   紧闭的双眼,潮红的脸庞,牙齿咬着右手的食指关节,光裸的象牙色肌肤上红一块紫一块,貌似是人的唇舌留下的痕迹,更不能忽视难耐的轻轻扭动的身躯,细碎的压抑的呻吟,还有……一颗埋在他下身的黑色头颅……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   韩武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丁丁被欺负了,但细细想来,虽然表情痛苦,但丁丁并没有挣扎不是么?他的双手是自由的,但他并没有推开身上的人不是么?   那么,这是……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鱼水之欢?(抱歉,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文雅的词……)   男人和男人,真的也能……   正在这个时候,车停了下来,到家了。   “还是我明天早上送你去吧。”   季砚泽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去。刚才受到刺激真是太大了,又一路开车赶回来,他要去冲澡。他走得有点快,以至于身后的韩武骐想叫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干什么见鬼了似的跑那么快啊……   本身行动力还没有恢复正常的韩武骐是喊也喊不住,追又追不上,暗自郁闷。还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想到这层,韩武骐也悠悠的晃上了楼。   季砚泽刚把浴室的门打开,就看着韩武骐蹲在门口,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   “蹲点。”韩武骐站起来,象征性的拍了拍屁股,跟在了季砚泽的后面。   “呐……我能问个问题么?”   “嗯?”   “刚才……你看到了吧?他们是在……干嘛?”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强烈的求知欲让韩武骐还是问出了问题。   “他们……只是在做而已。”季砚泽说的很含糊,当然不可能满足好奇宝宝。   “在做什么?”   “……”季砚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韩武骐,不明白他是受了打击还是开窍了。终于他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做爱,上床,交媾,SEX……还要我举例么?”管他书面语还是口头语,季砚泽把他能想到的词一股脑倒了出来,总有一两个能听懂吧。   “那个……男人跟男人……真的也能做么?”好奇宝宝今天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你真的想知道?”季砚泽睨他。   “……嗯……”韩武骐点了点头。   嘿嘿,那就表怪我不客气了……季某人顿时化身大野狼,心中那个狂喜啊。   不过,表面上还是装的满正经的。   “关于,这个问题么……身体力行的比较好。”   第 29 章   29   “呐……男生跟男生,真的也能做么?”   “当然……能。”   “那……怎么做?”   “我不是说了要身体力行给你看了么?”   “我是想问……那个……用哪里做……”脸红。   “呃,下面。”面不改色。   “下面……不、不会吧。”韩武骐想了一下,意识到季砚泽所指,不禁花容失色,脸一灰,就想临阵脱逃,“我想……还是……”   “你想还是什么?”季砚泽凌厉的义演让他把算了吧三个字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又想了个借口。   “我想洗澡……”   “出门前不有洗过么,反正呆会还要洗得,现在就免了吧。”   “可是……”   “没有可是了,小武,火可是你挑起来的。”   “我……”   “况且,你不是很想知道的么?这种事情,就是要靠做出来的啊。”季砚泽说完这话,便倾身开始实践。   唇上突如其来的压力让韩武骐先是一愣,但毕竟是自己最熟悉的吻,在过去的几天里,曾无数次尝过。   但今天这个确是有些不同。   平日里,无论是轻啄或是深吻,季砚泽总是绝对主动的,强势的一方,虽然自己也很享受,但却仍是有点羞于表达。这个吻,虽然缠绵依旧,但却多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季砚泽一侵入对方的口中,就以自己的舌去寻找对方的。韩武骐已经没了最初的生涩,也热情地回应,季砚泽稍稍回退一些,轻轻吸吮他的舌尖,诱使对方自己追上来。   对,他便是这样想的,诱发出韩武骐的主动性。他们是两情相悦才做这种事得不是么?那当然要双方都积极地参与。虽然已开始,化身色狼的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当过剩的津液开始沿着嘴角淌下,韩武骐也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呻吟,季砚泽结束了这一吻,移师别处。下一个目标当然是韩武骐的耳朵,小巧的耳廓,白玉般的耳垂,第一次尝过之后便念念不忘。   轻吹一口气,趁着身下的人轻颤的时刻含住了耳垂,凉凉的触感和自己口中的火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他情不自禁舔弄起来。   “唔……”韩武骐轻哼。季砚泽这番举动并不让人难受,但有点不自在,尤其是体内上升的燥热,让他全身无力。   虽然喜爱,但季砚泽并没有留恋多久,因为他知道下面还有更多美好的地方等他去开发。灵巧的双手此刻在剥除上衣方面表现得极为迅捷。   夏天的缘故,脖子上不好留什么印记,只能轻轻吻过,那么,掩在衣下的锁骨,应该没有问题吧。   “啊……”些微的刺痛传来,韩武骐却听到从自己口中传来暧昧的呻吟。刚想制止,却被对方接下来的举动给吓住了。   面对胸前小小的凸起,季砚泽先是深处手指轻按了一下,满意地看到韩武骐震惊的表情。用两根手指捻住其中一点,轻轻地揉捏,一边看着韩武骐的脸由震惊变为害羞,而后越来越红。最后,他张口含住。   “啊……嗯……不、不要……”轻微的抗议从唇间溢出,但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会更加激发某人的兽性而已。   继续含住,用舌在上面轻柔得打着圈子,用牙轻咬。满意的砍刀那红艳红艳的犹如盛开的果实,上面还留有自己的唾液,在灯光下闪动着色情的意味。   “可小武你应该很舒服才是啊……”说完,季砚泽又转头向另一面。   这句话成公然韩武骐脸上的红晕扩散到全身,同时,他也发现自己下身某处,似乎有了反应。   从没交过女朋友的韩武骐靠着本能与所谓的那点生理常识让他知道这代表什么。   过去偶尔看见同学在看那些色情杂志上的裸女的时侯,并不会有什么反应,而今却因为一个同性的挑逗而升起了欲望……这是不是意味着喜欢?或是自己其实生来就是同性恋呢?   还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便给袭上腰侧的手打断了思路。   腰一直都是怕痒的韩武骐的禁区,稍微一个碰触就能让他整个人都缩起来。   季砚泽可是带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魄力的。哪有人做不碰腰的?早晚都得攻关的。   不似刚才轻抚其他部位,此刻,季砚泽的手上加上了三分的力道,这样用力,比较不会让人觉得痒。   韩武骐想缩身子,但刚才的刺激让他全身软绵绵的,而季砚泽更是强势的以身体优势制住他,让他只能任人摆布。   濡湿的吻在腰侧徘徊,然后移动到了肚脐,舌尖往里一探。韩武骐觉得一阵酥麻从尾椎骨窜起,沿着背脊一路向上,直至冲击入大脑。下半身的反应,似乎更强了。   季砚泽也察觉到了,他拉下了韩武骐的裤子,露出了已经探头的分身。算不得雄伟,至少比不上自己的,但形状很好。伸出手指弹了下,看他精神的跟自己打招呼,然后,握住了。   “我以为你还求起来会红了身子,没想到这里也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啊……”   露骨的话语以及包裹住自己要还得温暖让韩武骐无地自容了,更何况季砚泽还开始上下套弄。   “啊……啊……不要……砚泽……啊!”   这样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季砚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更用指甲轻轻搔刮着脆弱的前端。   “口是心非不是好习惯……但在床上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啊。”   “啊啊……唔……”韩武骐推不开他,又不能抵御身下传来的强烈的快感,只能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羞红了的脸。   “别害羞啊,这很正常的。”来开他的手,季砚泽凑上前,吻他。   慢慢感觉到手中的分身前端渗出液体,季砚泽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啊——”韩武骐最后一声惊叫,被季砚泽收入口中。   “怎么样,感觉很棒吧?”   “……”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平复的韩武骐只能喘着气,也没有力气回答季砚泽的问题。   季砚泽笑了笑,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趁此机会除去了双方的衣物。   “砚泽……”   “别怕,小武。”季砚泽就着方才韩武骐射出的液体,往某处探去。   “啊……痛!”未经人事的韩武骐被突然伸入体内的手指给吓到了,尽管有精液作润滑,但那里的紧窒还是造成了刺痛。   “别怕,小武,一会儿……就没事了。”季砚泽安慰他,手指慢慢深入。   “……”依旧是不适,但看着季砚泽额角得汗,以及贴在自己大腿的灼热,他能了解他的感受。   这个时候,若是打退堂鼓,会伤害了他吧。那,自己能做什么呢?   他伸出了手,环上季砚泽的肩膀,拉下他的头。   韩武骐的主动让季砚泽欣喜若狂,更是按耐不住勃发,但他仍是耐心的做着准备工作。   一根,两根,三根……终于开发到能容下三根手指了,季砚泽也快到极限了。   “小武……可以了么?”将自己的欲望抵在入口处,看着韩武骐问道,而对方的回应是扭了下腰。   “受不了了……”季砚泽腰一挺,一鼓作气,深入进去。   “痛……”虽然做好了生理准备与心理准备,但毕竟是本不具有此功能的器官。疼痛袭来,韩武骐的眼角蹦出了泪花。   “小武,很疼么?”   “还……还好……”调整呼吸来减轻痛楚,而季砚泽细碎的吻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身体适应了侵入的硕大,同时,意思难耐传来。   韩武骐说不出口,于是便用行动来表示——他的双腿环上了季砚泽的腰。   “小武……”接收到了的季砚泽,开始了律动。刚开始还控制下节奏,没一会儿,却是没了节制。   “啊……啊嗯……啊……”由着季砚泽主宰的韩武骐紧紧扒着他的肩膀,如浩瀚欲海中飘零的扁舟,载沉载浮,找不到方向。   而随着后部的摩擦,前面也重新升起了欲望。   季砚泽一边加快频率,一边开始套弄韩武骐的分身。   “啊——”   “啊——”   韩武骐觉得一股热流注入了自己的体内,同时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暂时停顿了思考。   过了好久,两人才回过神来,重拾语言机能。   “男生跟男生,就是这么做么?”韩武骐偎在季砚泽怀里,两人身上粘糊糊的很不舒服,但就是一点都不想动。   “嗯……感觉,怎么样?”季砚泽拨开韩武骐额前汗湿的头发问,看到恋人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还、还行吧……”   “还行?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真是伤我的心,我的自尊那!”   “对……对不起……”话刚出口,韩武骐也意识到了失言。   “没关系。说实话小武,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嗯……”   “那就好……”   “呐……砚泽,你以前,有和别人做过么?”   “……”季砚泽黑了脸,不会要来翻旧帐吧?可看韩武骐的表情又不像。   “我没其他意思,只是在想,大家不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那我们之间,我有感觉,也是因为纯粹的生理原因么?”   韩武骐问得很认真,季砚泽想了一下回答说:“男人的确是容易冲动,但纯粹的发泄欲望和这个是不同的。我是因为喜欢小武才和小武作的,小武你的感觉要你自己感受,但你也感到了满足不是么?不止是生理上的快乐吧?”   “嗯……”韩武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了放了下来。   “啊……我要去洗澡,身上好难受啊/”   推开季砚泽的手臂想起身,反而被更紧地箍进了某人的怀抱。   “身上难受……”   “我也难受。”季砚泽暧昧的笑容让韩武骐注意到了此刻贴在自己腹部的火热。   “不、不会吧……”   “我说过了,亲爱的小武。”翻身将人压下,季砚泽笑得十足欠扁,“这种事情,是要靠做的。”   “啊……”   于是,那天晚上,韩武骐就这么被吃干抹净了,至于骨头么……   第 30 章   冤家易结 30   事实证明,等价交换是确实存在的。一晚上的风流快活,自然也有它相应的代价。   早晨,不,正确来说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季砚泽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偎在自己怀中犹自睡着的韩武骐,眉峰微蹙着,而还有些红肿的唇嘟着,似有满腹的委屈和苦恼。   昨晚,怕是把他给累坏了吧。——季砚泽心里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有愧疚感。相反,那上翘的嘴唇无疑是无声的邀请。真想狠狠咬上去啊,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电话铃声。   其实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如果在脑中默念“我没听到我没听到”的催眠奏效的话。可是显然是没有用的。   虽然还想继续温存,可季砚泽好歹还没有给精虫冲脑到忘了那个发出震天响的不输给电动车刹车声尖锐的电话铃声,正是自己房内的起床专线——很多时候赶完图就是眼睛一闭,笔一甩,往随便哪一倒就能睡到天塌不惊,所以特意安装了好让死党朱广博叫自己起床。   不过,这个电话响起的概率不多,因为如果没十万火急到了某种地步,打响这个电话是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的。   无可奈何,季砚泽只能抓起电话放到自己耳边,他只是不想它继续发出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把身边的小可爱给吵醒了,虽然他压根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值得朱某人如此。   而电话离耳朵还有三十公分的距离的时候,就有一声哀嚎传来——   “砚泽,季砚泽,季大少爷……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快把你的手机打爆了你都不理我,还好我还记得这个催命电话的号码……”   “姓朱的,一大早你打催命电话就为了说这个的话,那么这个电话会成为你的催命电话……”对方毫无意义的哭天呛地让季砚泽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又多云变阴,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电话那头的朱广博却似乎没有感受到这六月天里难得的“凉快”,继续叫道:“一大早!大哥,麻烦你看看你床头的钟,现在都已经九点半了还早啊!”   “九点半?”季砚泽瞟了一眼床头一眼,分针刚跑过“6”一点点,可他还是没有把九点半和催命电话联系起来。   “是啊,九点半了呀!大少爷,你不会是忘了今天十点要交陈教授的制图作业吧!”   十点……制图作业……   季砚泽的脑子里盘旋着这两个词,眼神转过床头的钟,然后是窗前的小桌上的NB……然后如醍醐灌顶般——今天上午十点,要交系里数一数二严厉的陈教授的制图作业。   于是乎……“我的世界开始下雪”……虽然是个很冷的笑话,但真的很适合季砚泽现在的境况。   因为那份作业,他本来是打算昨天晚上做完的,可昨天晚上他干嘛了呢?   这个只要看过29章的应该都知道。   现在该怎么办?   季砚泽脑海中闪过教授的基本资料:治学严谨,为人严肃,不苟言笑,虽然水平很好但不容易亲近,讨厌不按时交作业以及……迟到!   按时交作业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可不迟到还是有希望的。如果按时到了,或许还有希望可以找个借口缓交。   一思及此,季砚泽马上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能见人了,又冲了出来,开始收拾包。   “季砚泽……你,在干什么……”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床上传来,韩武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微微抬起上身,但随即把那好看的眉头皱着更深了。看着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的季砚泽,他开口问,声音不大,因为全身酸痛,这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发出的声音了。   季砚泽听到了,也收拾好了包。他跑到床边,给小武颈后又塞了个枕头好让他舒服点。   “小武,我十点要去交个作业,所以现在要去趟学校。你再睡一会儿,等我中午回来。”说罢,在小武唇边亲了下就抓了包往外冲,到了房门口,又似不放心地回头添了一句:   “你身体不舒服,不要乱跑,如果有空就打电话让同学帮你请假吧!”   “什么身体不舒服……还不是你害得……”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传来,韩武骐才消化了季砚泽那一堆话,脸上浮起了红晕。   原来,男人和男人真的是可以做的……   那双给自己塞枕头的手,昨晚曾何其温柔的抚摸过自己的全身;那刚才轻轻吻了自己的唇,在昨晚却是何等强势的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还有……   “啊……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努力甩了甩头,想把那些个不断在自己眼前浮现的画面甩脱。   “对了,下午有课,看来得找人帮忙请假了。”   爱学习的好宝宝韩武骐忍着身体的不适,拖着无力的身躯,在地上的包包中翻出自己的手机,刚想找号码,却被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吓到了。   13通未接来电,一个个看过,发现显示同一个姓名——言净。   “韩武骐,请于明天早上7点半到系办来一下。”   翻找出这条信息证明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虽然六月飞雪只是戏曲故事里说的,可韩武骐却真的觉得数九寒冬提前来了……   “季砚泽,你真的是我很看好的一个学生啊。无论是学习态度,还是学习成绩……”   表面上看来,季砚泽是低头聆听着老教授的谆谆教诲,可心里面那面鼓早就打了十七八个响。别怪他不尊师重教什么的,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会是亲亲爱人摆中间,闲杂人等闪两边的。   “实在是很抱歉,陈教授。虽然朋友受伤了占用了时间,但没有按时上交作业主要还是我自己没有充分安排好时间造成的。所以这次作业成绩我自愿降等,还请教授给我三天补交时间。”一番话说来语气诚恳,内容真真假假,又岂是执著于学问的教授能识穿的?不但没有多为难,还再次在心中树立了“季砚泽不仅学习认真还关心朋友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的形象。   这样的好结果,大概季砚泽自己之前也没想到过。   “作业你尽快补交过来就是了,我也会照平常的标准去打分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的,陈教授。真是太感谢您了。那我不打搅您的世间了。”   退出了办公室,季砚泽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停车的地方,然后发动车子,往家里赶。连朱广博要跟他说句什么也被他一句“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给打发了。   可回了家,却没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的某人。某人连同他的包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打他手机,手机关机。打到宿舍,宿舍没人。再能往哪打?季砚泽不知道。难道被绑架了?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那好好的一个人……不,该说还是“负伤”的一个人能跑去哪里呢?   就在季砚泽脑子里一个个过滤着韩武骐可能出现的地方的时候,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想也没想就接起来,却是一个女声。   “季会长么?”   “是。”季砚泽有个特长,就是只要接触过的人,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言会长有什么事么?”   打电话来的正是韩武骐所在的人文学院的学生会会长言净,而此刻她的声音没有了往日里的惯有的调侃嘲讽意味,反而显得正经异常。   “能请你现在过来下么,到人文学院学生会办公室。有点事情……”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是关于韩武骐的。”   N市的交通状况一向是让人诟病许久的。而季砚泽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诅咒过排成行的车龙。   可是就算再怎么骂,除了跟着大部队挪动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当季砚泽赶到人文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而言大会长手中的那杯红茶已经淡得看不出颜色,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言净想找人把茶重新换过,可季砚泽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下午还有事,言会长就直接说了吧。”   言净耸了耸肩,开了口:“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这个校区的男生宿舍出了点事情。呃……其实也就是晚上拉了电之后学生们不满就闹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昨天不巧有领导来视察住在这个校区,结果……”   “结果就要求彻查严惩?”季砚泽想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跟小武扯上关系,本来么,抗议熄灯这样的事情学校里每学期都有,早就见怪不怪,领导要求彻查也都是小题大做,最后估计也就不了了之。况且小武昨天可没在宿舍住啊。   “对。而今早在男生宿舍楼下发现了几个碎了的热水瓶,其中一个……上面写着韩武骐的名字。”   “可是……”季砚泽本想说韩武骐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在这住,可他突然想到,如果韩武骐这么说了,那顶多就是打个电话给自己查对下情况,用不着把自己叫过来呀。莫非……   “那韩武骐他说什么?”   “他说水瓶是他的,他昨晚也在宿舍,但他没有把水瓶往楼下摔。”   果然……   “那他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回去宿舍了。”   “我去找他。”   季砚泽说着便起身,言净也没有阻他,只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   “虽然我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但我不相信他说的话。还有,如果就这么认定了,可是会在档案上记过的。”   第 31 章   冤家易结 31   爬上文学院老旧的宿舍楼,季砚泽在703,即是韩武骐的房间找到了他。他正坐在床上,晃荡著两条腿,跟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人聊得正欢。   那个,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昨晚那幕的主角之一,叫丁丁没错吧。   若是换做其他的时间地点情况,季砚泽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丁丁同学,若不是他的铺垫在前,自己昨晚不可能“吃”得那麽顺利,可是目前的情况却是……   “韩武骐,你好个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季砚泽在心里不知道把那个冲著自己傻笑的家夥骂了多少遍,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端著和善亲切的笑容,“丁同学,你好!没有打搅你们吧!”   “没,没没。你找小武麽?”   小武?叫的那麽亲热!季砚泽心里老大不爽的,即使知道眼前这个跟个小白兔似的人丝毫没有竞争性,可他心里还是那个不爽啊。   “嗯。我有点事情找他……”   “啊,那你们谈……吃饭时间都快过了了,我,我先去食堂了。”   “丁丁……”这回开口的韩武骐,他从季砚泽进门之後就没开过口,这个时候却是发出了SOS信号?   可惜丁丁还没来得及接收,就给季某人屏蔽掉了。   “啊,都中午了啊,我正好和小武一起出去吃好了……”一边说著一边从床上拖起某人,直朝门外奔去,速度快得丁丁想挥手道别都来不及。   “小武……”看著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丁丁心里五味杂陈。   季砚泽把韩武骐从宿舍里拖出来之後,并没有回家,而是把他带到了学校後门的一家茶餐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个时候若是说吃中饭,已经是有点过了,所以餐厅里除了他们没几个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韩武骐一路被拖来,是惊魂未定,本以为因为自己偷溜回校的被抓了个正找,季砚泽要对他来什麽酷刑上身,可闹了半天带他来了餐厅点了菜却什麽话都不说,甚至连点发火的意思都没有。   大概就是找我吃个饭吧,再说那个事情,他也没可能这麽快知道啊。   韩武骐完全低估了各校区学生会之间互通有无的快捷性,以为自己顶包的事情对方依旧是一无所知,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趁著菜还没上桌,他倒是有心思打量起著餐厅来了。   “啊……”   “怎麽了?”看著韩武骐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若无其事,季砚泽也不急著拆穿他,先吃饭再说。可为什麽他又露出了这种诧异的表情?   “原来是这里啊……”   “嗯?这里怎麽了?你以前来过?”   “嗯。说起来,还是印象深刻呢……”   韩武骐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餐厅,不就是之前韩文琪和石非约了自己,然後知道了季砚泽会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原因的地方麽?他还记得,当时他们三人是坐在门口进来第二张桌子那里,伴著韩文琪的狼吞虎咽,了解了那桩居然可以追溯到大家幼稚园时代的恩怨。   只是那个时候有的心情只是疑惑和愤慨,谁又能想到他和季砚泽现在会发展成这麽个样子呢?   或许,这就是缘分?   不过这话若说出来连韩武骐自己都觉得恶俗的连八点档台词都不如啊。所以面对季砚泽的疑问他只是笑了笑,有点尴尬。   而这对情侣的默契度显然还有待加强,季砚泽根本了解不了他的想法,甚至是完全曲解了……   “莫非,你在这里的菜里吃出过XXX(这种东西在菜里面出现太恶心了为了各位看倌的食欲著想故马赛克处理……)”   “诶?”   “这个客人,你?说?什?麽?”如果说韩武骐听了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的话,那麽这话听在正好端了菜过来的老板娘耳朵里,则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惊涛拍岸般的怒气!   “我说……”季砚泽还想REPEAT一下,韩武骐已经反应过来了,慌忙出来招架。   “啊,没什麽没什麽。老板娘你这里的菜可是绝对的招牌,堪称D大後门外一绝啊!小的吃过一回之後就念念不忘,今次终於有幸再次前来品尝,还劳烦老板娘您亲自上菜,真是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   一番巧舌如簧终於送走了老板娘,韩武骐觉得自己大概是用尽了一生的口才了。   “这里的菜真这麽好吃?”   “好吃是好吃了啦,不过被称为D大後门外的一绝啊,绝的可是老板娘……”韩武骐压低了声音,“若有人说她店里的不是,美娇娘立刻变身母夜叉。”   “哦。”   “所以你刚才说什麽XXX还被她听到,我要不夸夸她,我们搞不好就会横著出去。”   “可是,你刚才笑得那麽勉强,我真的以为……”   “呵呵……我只想起来……”   “想起什麽?”   “呃……”韩武骐打死都不会说那麽恶俗的话,所以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只是想起来以前和丁丁来过,吃的那个新疆大盘鸡很好吃啊!”   听他提起丁丁,季砚泽的脸沈了下来,沈吟半晌,开口问道:“你和丁丁,你们两个很要好?”   “嗯,那是当然。”   “为什麽会这麽好呢?”   “我们从大一开始就是舍友,而且兴趣爱好各方面都很接近,他是我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啊。”   “原来你们感情那麽深厚啊。”   “嗯,应该算是知己那种吧。”   “感情好到你不惜撒谎也要包庇他?”   “啊……”   韩武骐吃惊得抬起了头,一块香菇从他的筷子间滑落,掉进了餐盘。   “你都……知道了?”韩武骐放下了筷子,有点底气不足的问道。果然还是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午打了言净的电话然後来了学校到现在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没想到就已经传到季砚泽耳朵里了,只怕传遍整个系,乃至整个校区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方才在丁丁面前的若无其事大半都是装出来的,毕竟他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下意识的嚼著刚才送进嘴里的青菜叶子。啧,这个季节的青菜居然还是苦的。   “知道的不多,就个後果。我等你告诉我前因。”季砚泽把胳膊肘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眼睛死死盯著韩武骐,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韩武骐摆出了没什麽大不了的姿势,耸了耸肩膀,随口说道:“就你听到的那麽回事,没其他的什麽。”   “可你我都知道,昨天晚上,你不可能往宿舍楼底下扔水瓶!”季砚泽一字一字的吐出 话来,不可能三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   韩武骐从来没有听他用这种强调的语气说话,他印象中的季砚泽多是幽默的,狡黠的,或者有的时候是深情的,却没有那个时候是这样严肃的,眉头缩紧了的样子就跟训斥孩子的家长。韩武骐不介意有的时候被当作孩子般宠著,但他毕竟是个已经二十岁的人了,无法忍受其实是同龄人的另一个人对他投以苛责的目光,尤其是那人完全不了解他的心情。   “那我能说什麽呢?我说我没有扔,但有多少人相信呢?躺在楼底下的水瓶上写著的,可是我的名字。难道你要我可怜兮兮的跟人说,‘我是被陷害的’麽?”   “可是你只要说,你昨天晚上不在宿舍,就可以了。”   “说了有用麽?”   “为什麽没有用?你只要说了,你就不会陷入现在的糟糕境地,这可是会在档案里记过的啊。况且你我都清楚,你昨晚确实是,不在宿舍,除非你会分身术。”   “对,只要我说我不在宿舍,我的情况就不会那麽糟糕,可是,事情并不会得到解决。”   “学生会自然会去解决事情。”   “可如果我不可能的话,第一个被怀疑的会是丁丁。”   “那又如何?只要他是清白的,就什麽问题都没有。”   “问题不是他是否清白,而是不能让他们怀疑他。”   “你对他倒是包庇的很啊。如果那水瓶真是他扔的呢?”   “丁丁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如果,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我会说是我扔的。”   “为什麽?”话讲到这里,季砚泽真的是快气爆了,真想狠狠抓把头发,即使这样很有损他的形象。   “丁丁在家里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父母对他从来不重视,甚至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再加上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他父母是反对他上大学的,在他们看来,上大学还不如早点进厂里工作,所以在家里没有跟生活来源的情况下,丁丁就是靠奖学金和自己打工来维持的。如果这件事情记到他头上,那奖学金完蛋不说,他的前途,大概也完蛋一半了。”   “可即使怀疑到他头上,也不一定就能说是他干的啊。”听韩武骐讲著丁丁的困境,季砚泽这才了解,他是真的关心丁丁整个朋友,语气也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不是那麽回事。”韩武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查房了,而宿管老师那个时候是登记了我们宿舍有两个人。如果我说我不在宿舍的话,要麽就是丁丁在说谎,要们就是他随意让他人留宿,无论是哪种情况,你觉得若是你知道了,你还会相信他接下来说的话麽?”   一定是随意让他人留宿了吧。季砚泽心里这样想著。虽然对前因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可他还是不那麽认同韩武骐的“自我牺牲”。   “你能这样想自然不错,可万一真记了你的过怎麽办呢?”   “那就让他记吧。再说记了过不是还有机会能消麽?现在是大二下学期,应该……有机会吧……”说到大二下的时候,韩武骐就开始心虚,又瞄著季砚泽一脸的不赞同,声音是越来越小声。   “你真以为现在犯了事到毕业之前能洗白?”根据D大的校规,如果被记过了,要至少经过两年的观察期且其间有突出表现,比如竞赛得奖或者成绩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取消记过。   可就韩武骐那水平,法律系唯一可能参加的竞赛──辩论赛对於他来说从来都是坐在观众席上充人数的角色,再加上是给他娘的一个超级大乌龙送来法律系的他要想成绩从中下游冲到前列,真几乎算得上不可能任务了。   季砚泽能想到这麽多,了解自己斤两的韩武骐自然也能想到,但这个时候不是丧气的时候啊。   “即使不能消掉,那背著就背著吧,至少我还有家里人啊,他们不会因为我被记过了就嫌弃我的。”   季砚泽听了这话,笑了:“你倒记得你家里人啊,怎麽就把我给忘了呢。”   “啊?”   “我也不会因此就嫌弃你哦!”   正巧这个时候,老板娘把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季砚泽伸出手,摸了摸韩武骐的脑袋,把菜又往他门前推了推,说:“好了,先吃饭吧。我想,你只怕早饭也没吃吧。”   於是,两个人终於回复了气氛,开始享用迟来的午餐,其间,夹杂著如下的对话。   “季砚泽?”   “嗯?”   “你刚才有生气吧?”   “嗯。”   “为什麽要生气,是生我的气麽?”   “废话!难不成我还生老板娘的气?”   “我还以为你了解了我的心情了呢……”   “我是在生气你不了解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你的心情不就是生气麽?”   “……”   “季砚泽?”   “……”   “季砚泽?”   “吃饭!”   “那,季砚泽,你到底在气什麽啊。”   “气你!”   “啊?”   “我在气你啊,气你居然还是把我当个旁人看。”   “我没有……”   “没有麽?一声不响去充什麽英雄,都没想到跟我商量下麽?还是我那麽不可靠?”   “(小声)确实不见得那麽可靠……”   “所以说,下次有什麽事情一定要第一个跟我说,听到没?”   “嗯。”   “好!吃完了就看我的了!”   “看你?看你什麽啊?”   “当然是去破案啊!只要找到究竟是谁扔的水瓶,你和丁丁不就是什麽事情都没有了麽。”   “哦。”   “喂喂,你那个‘哦’什麽意思啊。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当回事对吧。”   “没,没有啊,呜呜……我的香菇啊……”   那麽,真相,会是什麽呢?   第 32 章   冤家易结32   真相,会是什么呢?   季砚泽平日里虽然喜欢看侦探推理小说,但这个时候却不会妄想要自己查出真相,所谓侦探瘾这种东西,谢天谢地并不存在他季大少爷的神经里面。   毕竟,这里不是本部的地盘啊。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是入乡随俗,自然找这个地盘上管事的最好。   所以,吃完饭把韩武骐送回宿舍之后,他直接去了人文学院的学生会。   果然如他所想,言会长真是个恪尽职守不会擅自离岗的优秀学生会干部。   只可惜她的态度语气依旧是想象中的不讨人喜欢。   “季会长来,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找到答案了么?”   “算是问出了点名堂吧。”   “那,能否告知一二呢?”   “当然可以。不过,我想有些事情,言会长应该比我还清楚不是么?”   这两人都跟成了精似的,你一言我一句,却完全都是没重点的废话,而且这样的太极拳还不知道为什么给人寒风凛凛的感觉,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啊。好在在这个学生会里混的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干事给两人上了茶,然后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不算小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沙发边坐着的两人。   “嗯,我确实是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季会长想知道哪一桩呢?”   “韩武骐今天为什么会来学校?”   “啊啦,学生来学校不很正常么?再说,他昨晚可是在宿舍的呀。”   “……”这个女人,还真会装疯卖傻,但季砚泽又不能当场翻脸给她看,只好挂着社交用的标准笑容继续,“我想我们这个时候不该有点合作精神么,言会长?正是你帮我我帮你,就如同办一场毕业欢送会一样,只有互帮互助才能有好的节目奉献给大家不是么?”   哼,我就不信这样你还不说!季砚泽心想着他都把每年各系必然会闹得不可开交的毕业典礼大礼堂使用权这等筹码都抬出来,言净若再不松口,那她也枉为学生会主席了,况且,她之前说那些话,大概就是等自己这么一句吧。   “哈哈,互帮互助互帮互助,说的真好啊。季会长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很希望能帮到您的忙啊!”   女人,你的名字叫翻脸比翻书还快……虽然这么想着,不过目前首要大事是解决问题,季砚泽也就懒得去追究她究竟是如何练成这前无古人后也恐怕难有来者的翻脸功的。他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韩武骐今天为什么会来学校。”   “是我打电话让他来学生会的。”   “你昨晚也有打电话叫他来学校?”   “是的。”   “为同一桩事情。”   “不是。为了两桩事情。”   为了两桩事情……听了这个回答,季砚泽觉得脑子里某一个通路被打开了,思路,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你今天找韩武骐一定是为了扔水瓶这件事情……”季砚泽看着言净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那昨天晚上找他,是为了……表演的时候那层坏了的楼梯?”   虽然打了问号,可季砚泽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果然,他在言净的眼中看到了赞同。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聪敏啊,季会长。”   “好说好说。那么言会长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么?”   “这倒是。不过这道菜要成功,还少点佐料啊。”   啧,明喻暗喻再加借喻了个半天,不就是大概知道做事的是谁但少点证据么。不过既然目标确定了,只要有点行动力,那不就成了么?   韩武骐中午和季砚泽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就回了宿舍。下午没有课。虽然已经到了复习迎考的时候了,可大概是之前懒散久了,再加上本身并不是很热衷于学习的人,韩武骐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去温书,就在宿舍趴着。   丁晓皓也没有去图书馆,坐在书桌前看书,偶尔和韩武骐聊上几句。   总体来说,一整个下午,宿舍还是满安静的。无论是水瓶事件,或是昨晚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提起。   这样一直到了傍晚,五点钟的时候季砚泽发来短信说他还有点事情没有忙完,所以韩武骐和丁丁两个去了食堂,回来继续在宿舍趴着,直到大概七点的时候,言净打电话来让他们去学生会办公室。   “要我们去……是不是那个事情有了结果了?”丁丁人本来就很小样,弱弱的样子,现在整个人就愈发的萎靡,说起话来也细细的,胆怯的很的样子。   “嗯,大概吧。我想是有什么进展了。”韩武骐从床上爬下来,穿好了鞋子,拉过丁丁,“走吧。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安慰,更多的,是心底莫名涌出的对季砚泽的信任。   为什么?明明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很不牢靠的家伙呢……   这个课题,大概是自己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的吧。   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才发现在大好的刻苦学习时光被召来的不只是他们两个。张黎学姐依旧是一脸酷酷的样子,隔壁宿舍的葛之一,对门自己班的王远,中文系那个在话剧演出时候饰演男主角的张同学,还有话剧表演时候负责道具后台的,以及两个不知名的女生,再加上在一边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的两位会长大人,大概十来个人。大家都找了椅子凳子沙发坐了下来,围成了一个圈的样子。   这还真有点像以前看大侦探波洛的电影里最后揭开谜底的那个时候呢。韩武骐坐下来之后就这么想,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莫非,那个扔了水瓶的缺德家伙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   明明是很恶劣的栽赃陷害,却只是被评判成缺德,韩武骐还真是少有的善良呢。   “咳……”季砚泽的一声轻咳,让本来充满着嗡嗡的窃窃私语声的办公室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去,各自带着各自的心思。   季砚泽虽然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对着一操场的人都能够谈笑自若,可这个时候却出人意料的有点发窘,因为他注意到韩武骐也同其他人一样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忽然的,就紧张起来了呢。   “好了,今天让大家来不是让大家来瞻仰季会长的风采的,大家不用这么一本正经。”言净开口帮季砚泽稍稍解了围,虽然说的话并不那么好听。   “其实今天找大家来,是想说下两件事情。一件呢,是关于6月1日的时候,文学院在大礼堂演出话剧中间,韩武骐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另一件呢,就是关于昨晚韩武骐的水瓶被人砸到了楼下的事情。”   季砚泽的话说到一半,办公室内就又嗡嗡嗡嗡的声音传开了,季砚泽也不阻止大家讨论,他看着各人,等到他们自行安静下来之后,才有开始讲话。   “那么,我们一件件来好了。首先是楼梯的事情。我想,大型道具,是你们几位负责的吧。”   “啊。是的。”被点到名的几位点了点头。   “那,那个楼梯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呢?”   “那是在这个校区演出的时候就做好的,大概5月10号左右就搞好的。”   “那使用过程中间有出过什么问题么?”   “没有。5月31日把东西搬到本部的时候我又检查过,一切都正常的。   “那你是否知道6月1日演出的时候,为什么韩武骐一踩上去就断了呢?”   “有人把板面弄松了,只要稍微施加点压力就会断。”   “那把板面弄松是不是很花时间呢?”   “不,只要把几根螺丝钉拧了就成。熟练工的话,半分钟都花不了。”   “谢谢。”季砚泽把脸转向了大家,然后继续说道,“我想大家应该都听明白了,6月1日韩武骐在演出的时候摔伤了脚,并不是件意外,而是有人预谋的,而这个人,当日在后台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毕竟,这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能干的小活计。”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个人就是今天在这里的某个人了?”不知道谁冒出来这么一句,季砚泽没有理睬,继续往下说。   “那让我们再来看看昨晚上的事情。昨晚,或者说是今天早上,一个破碎的水瓶被发现躺在宿舍楼底下,瓶身上依稀可以看出韩武骐的名字,学号。那么,各位会想到什么呢?‘水瓶碎在地上,水瓶是被人扔下了楼,这个是韩武骐的水瓶,韩武骐把水瓶从7楼扔了下来,还好没有砸到人……’。而这,正好也是某些人的逻辑思考过程。”   “可要是我的话,我可不会傻到把写了自己名字学号的水瓶就这么扔下去,至少也要把名字给擦掉啊。”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冒出来,韩武骐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外系女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不搭轧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个时候真的是很感激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啊:我韩武骐虽然看上去有点好欺负,可难道看上去会做这种没大脑的事情的人么?   “可是,激动起来的话,才不管三七是二十一还是二十八呢,砸了再说嘛!”说着话的人是韩武骐的同班同学,住在对门的王远,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恶意,完全的就事论事,男孩子嘛,总有热血沸腾的时候嘛。   可是即使知道这一点,韩武骐还是不太舒服:好你个王远,平日里晒被子的时候你没给我好脸色看,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落井下石!看我以后还让你抄丁丁的作业!   韩武骐在一边的种种心理活动,季砚泽感应到没有这个不得而知,不过两人的发言,却也正好让他下面要说的话搭上了线。推理嘛,果然还是有人配合的好啊。   “这个人把水瓶从7楼扔下来的时候是否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我不清楚,是忘了把名字擦掉还是故意不把名字擦掉我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的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拖长乐音调,看着众人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季砚泽忽然觉得很威风的感觉。真相,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种感觉啊……   “刚才有人问我说是不是搞坏楼梯的人就是各位之中的一位,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而现在,我给出答案,和现在这个一起。”   “破坏了楼梯导致韩武骐摔伤的人,以及把韩武骐的水瓶从7楼扔下来的人,就在各位中间,而且,他们其实是一个人。这两件事情,其实是同一个人干的。”   第 33 章   冤家易结33   “破坏了楼梯导致韩武骐摔伤的人,以及把韩武骐的水瓶从7楼扔下来的人,就在各位中间,而且,他们其实是一个人。这两件事情,其实是同一个人干的。”   此话一出,就跟往油锅里面加了一勺水,噼里啪啦的就炸开了。但爆了一会儿之后,就慢慢平息了下去,所有讨论的声浪渐渐缓和,随之而来的,是目光都集中到了某一个人的身上。   季砚泽注意到了,不由微微笑了:果然大家都不是笨蛋那,况且之前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把水瓶7楼扔下去的人哪。   除却住在703的韩武骐和丁晓皓,这里所有的住在7楼的男生只剩下两个,而王远住的是朝南房间,不合703在同一侧,那剩下的自然就只有住在隔壁的……   “你们,你们凭什么怀疑我!”看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葛之一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浑身像长了虱子似的不安,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护,只可惜这模样看在别人的眼里,真是十足的做贼心虚样。   这次不用等季砚泽来做推理表演,大伙自己讲开了。   “说起来,那天表演的时候,他是呆在后台的啊。”   “是啊,我们都挤到台边去看,他倒是一直一个人喜欢呆在后面。”   “这么说起来,那天我有看到他手里像是拿了把起子之类的东西的。”   “他人不是很大,如果趴在楼梯后面动手脚倒真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听说原来丁晓皓缺席之后,女主角是要找他的,谁晓得半路杀出个韩武骐来。”   “原来这样啊,嫉妒心害死人啊……”   几个人自以为是窃窃私语的谈话其实全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葛之一的脸涨得可比猪肝,拼命说着“你们别胡说”,可惜没人相信他。   “既然舞台上那件事情大家都听到了,而言会长其实也查出来了,我们就不多说了。那么下面,我们来谈谈昨晚的事情,可好啊,葛同学?”季砚泽似笑非笑的逼近的脸庞,让葛之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还好他没有要憋死对方的企图,拉回了身子,继续他的推理秀。   “如果水瓶不是韩武骐丢下去的,那么会是谁呢?我想这是大家都会问的一个问题。那么,我想先问一个问题。”说着,季砚泽把脸转向韩武骐,问道,“你还记得之前你的水瓶在哪里么?”   “当然是在……”韩武骐想着怎么会问这么个白痴的问题啊,自己的水瓶当然是在自己宿舍里……等等……“啊,不是在宿舍,是在楼底下,我是6月1日的时候打好了水放在楼底下打算演出结束后拎回来的,可那之后出了事情就忘了一直都是在食堂门口放着的。”   “这就对了。韩武骐的那个水瓶从6月1日起一直就在食堂门口放着直到昨天被人带到宿舍楼然后扔下来。一般来说,若是想随便找个水瓶往楼下扔的话,各位会选什么样的呢?”   “看上去很破的。”   “会挑个没名字的。”有两个人回答。   季砚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般来说都会选那种破的摔了也不可惜的吧。可韩武骐的那个水瓶很新,又写了他的名字学号,不可能列入考虑范围啊,为什么会有人拿来扔呢?答案就是……那人希望人家知道这个瓶是韩武骐,并希望大家以为是韩武骐扔的水瓶。”   “或许是有这么个人存在,可为什么就说是葛同学呢?”有好奇宝宝提问。   “嗯,这个问题提的好。我想,在座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韩武骐受了伤没有在宿舍住的事情吧?”看着大部分人点头,季砚泽感到很满意,“如果韩武骐不在宿舍,那么扔了水瓶也没用,既然会选择在昨天晚上扔呢?因为他知道昨天晚上,韩武骐在宿舍。而韩武骐确实是回了宿舍,在不到七点的时候。那么,请王远同学告诉我你昨天的经历。”   “昨天啊,我七点过点的时候从浴室洗完澡出来,遇到了葛之一,当时他手里提了个水瓶,往宿舍走。”   “你有看清楚他手里的水瓶的模样么?”   “当时我们隔了段距离,天色有点暗了,所以我也没看清,再说,一般不会去特别注意别人手里的水瓶的。”   “那然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昨天晚上特别热,我的水都喝完了,又不高兴下去买,想到葛之一好像提了壶水,我就去问他借,结果他跟我说他没水,我当时还在纳闷,难道那一壶水他都喝光了?”   “恐怕不是喝光了,而是他确实没有能喝的水给你。那个水瓶里的水还是6月1日打的,放了那么多天早不知道能不能用了,但他又不能倒掉,因为他在某处看到韩武骐回来了之后,然后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水房已经关了,他又不能提个空水瓶在路上走,那样的话会显得很奇怪,说不定会引起谁的注意。所以他只能把那满满一壶的过期水提上7楼,还真是辛苦了呢。”   “哦……”众人皆作恍然大悟样,只除了一个人。   “难道说就凭王远大老远看我拿个水瓶就能说说我拎了韩武骐的水瓶?那是我自己的水瓶!跟王远说没水是因为我回头想在睡觉前冲个凉,难道这有问题么!”此刻的葛之一已经从最初的震怒中回复过来,说起话来也有条理起来了。   但是,在季砚泽看来,这个质问,正中他的下怀。   “单凭这点当然不能下定论,所以我们还要听听其他人的证言。那么,这位同学,请~”   这次出来说话的是开始那两个不认识的女生,看上去有点紧张,但还是清楚地告诉了大家她们所看到的。   “我们是住在对面的女生宿舍楼的七楼的。”   “请问是朝南的房间,看得到对面的男生宿舍的对么?”   “是的,两栋大楼虽然是错开的,但我们在最最西面,可以看到东面的宿舍。”   “那么,你们昨晚看到了什么呢?”   “昨天晚上很闷热,外面也很吵,我们睡不着,就想在阳台上透透气,结果就正好看到七楼有人把一个水瓶往楼下扔。”   “是哪个房间的人呢?”   “从边上数过去第三间。”从边上数过去第三间,705,正是葛之一的房间。   “胡说!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数错啊!晚上那么黑!”葛之一又跳出来反驳,这次季砚泽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两个女生倒跳起来了。   “昨天晚上的月亮亮得很呢,怎么可能会看不清!”   “好了好了,先听我说好么?你们有看到对方的长相么?”   “这个倒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昨天晚上不是满亮的么?”   “月亮是亮啊,可是有窗帘啊,把那人给遮住了啊。”   窗帘……   韩武骐和丁晓皓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宿舍没有窗帘!”   “对,703从搬进去开始就没有窗帘,而我也去看过了,707最近因为窗轨坏了,也没有窗帘。我想即使数错了,也不可能从第三间数到第五间或是第一间去吧?”   事已至此,葛之一已经完全没有了反驳地理由,原本还在挣扎的他此刻慢慢的低下了头,其余的众人,也都保持这沉默。   言净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刚知道他有很大的嫌疑的时候,她也和众人一样,不敢相信是这位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学长们眼中的优等生为何会犯下如此的错误,难道所谓的嫉妒心理真的那么可怕么?   “好了,事情到这里也算告一段落了,打扰大家的时间了。”言净一边示意大家可以走了,一边走到了葛之一身旁,看着他,问道,“你有想过你做的这两件事情,给韩武骐同学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么?”她的语气显然要比和季砚泽对话的时候那种对峙的语气缓和的多,更多的并不是以一个学生会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学姐的身份给予的关心,带着痛心。   “我只是想他出下丑,没想到他会摔伤,而且也没想到昨晚上扔个水瓶就会被记过这么严重。”葛之一讷讷的说话,怕他也没想到因果报应会这么快吧。   “唉……无论如何,这两件事情的后果,该是要由你来承担了啊。”言净下了个干脆的结论,葛之一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没有为自己求情什么,只是茫然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   只是自己种下的因,自然要自己尝那苦果。   这厢其他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感慨的有,唏嘘的也有,旁人的热情很高,反倒是被洗清了嫌疑的当事人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怎么了?没事了之后反倒傻傻的了?”季砚泽看着韩武骐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习惯性的开口取消他。   “哪有傻傻的啊,只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罢了。”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嗯,大概是本来就没怎么把它当回事吧……”   “咳……”季砚泽听了这话可真是不小心就给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呀。没怎么当回事?他可是上心的很啊,不仅做出了以权谋私这种事情,牺牲了大把的课余时间,甚至还不惜出卖色相就是为了要得对面女生宿舍的证词……可韩武骐却说他没当回事?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学姐,葛之一他……会给什么处分么?”   言净送他们几个出办公室的时候,韩武骐问她。虽然能够证明自己和丁丁都是清白的,可他本来就认为扔扔热水瓶啊都是小事嘛,只是不知道葛之一会受什么样的处分。虽然接触得不多,可还是知道他是那么骄傲那么努力的一个人。   “这个么……还要等商量了再说,不过记过是在所难免的吧。”   “那能不能稍微减轻点呢?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言净看着韩武骐,她突然发现这个长相漂亮的男孩还真是个心地很好的人那,之前为了朋友背黑锅不说,这个时候倒是还替别人求情。这么单纯,也难怪……想着想着眼神就飘到某人身上去了,某个在言大人眼里脸上写满了“我是大灰狼”字眼的人。   “呵呵,这个我们会考虑的。除了这个,还有件事情……”她凑到韩武骐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还有两周不到就要考试了,韩同学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呢?昨天去系办,不小心从教刑法的孟老师嘴里吐出了‘尸横遍野’几个字呢……”   听着说学姐关心学弟的话语,可到了韩武骐的耳朵里不啻晴天霹雳。   考试……刑法……尸横遍野……几个词汇在脑子里一打转立马组合出了一条新信息,而这条信息让他立刻做出了向后转起步走的动作。   “诶,小武?”季砚泽只看的言净不知道和韩武骐耳语了什么,然后就看韩武骐转身就走,动作还有点僵硬?转头看了下那个在身后微笑着挥手向他们告别的女人一眼,也来不及去想她究竟说了什么话,也跟了上去。   “讷,小武,你往哪里走啊?”   “宿舍。”   “啊?”   “回宿舍。”   “你难道不跟我一起走?”   “不要。我要回宿舍。”   拒绝的还真是干脆,季砚泽一阵黑线,刚想把他拉回来,可手机不识时务的响了起来。   “这,小武,小……唉……”韩武骐越走越快,手机又叫得声嘶力竭的,季砚泽权衡了下,决定还是先接电话吧,韩武骐那么大个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待会去宿舍一样的,大不了再爬趟7楼,权当锻炼身体。   “喂……”   季砚泽恼着这电话不识时务,接电话得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一心想着要去逮人的他,却给这通电话逮了个正着。   另一边,奔回宿舍的韩武骐,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就扑到丁晓皓的面前。   “丁丁……教我功课啊……TOT”   第 34 章   冤家易结34   如果说对于住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没有空调电扇得要自己买的蒸笼宿舍洗澡要去挤浴室过了七点半还没得洗冰棍冷饮要在步行十分钟远的地方才有买的环境下的所谓大学生来说,这个城市最可怕的事情说高温警报的话,那么比这个最可怕的存在还要可怕的就是——   期末考试!   平日里,文学院的学生们快乐的跟在天堂里一般,可临近考试了,却马上坠入地狱,还是烧死你的那种。   “转化型抢劫罪有,1,犯盗窃罪、诈骗罪、抢夺罪,为窝藏赃物、抗拒抓捕或毁灭罪证而当场使用暴力相威胁的;2,携带凶器抢夺的;3,强奸后劫财的。抢劫后又杀人灭口的,要数罪并罚。属于加重情节的:1,入室抢劫;2,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3……”   坐在这个只有咔咔的声响显示着空调在运作却感觉不到任何凉气的图书馆里,韩武骐正在努力地复习应考,虽然不指望什么奖学金之类的,可至少不能挂啊。还好有年级前三甲的丁晓皓的归类笔记坐镇,不说百分百但至少囊获了90%的考点内容,为考前恶补的绝好材料,别人想方设法想弄到,现在韩武骐却是仗着舍友的身份随意的享用。不过,即使是这份已经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笔记,韩武骐还是觉得……好多啊……   “3,抢劫金融机构;4,多次抢劫获抢劫数额巨大;5,……诶?这个是加重情节?那我刚才读的携带凶器是什么?哦,是转化型……恶……不行了,完全记不住……”   在一个闷热的初夏夜晚,韩武骐体会到了什么叫念书念到吐出来的感觉……   “小武,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丁丁本来在看自己的东西,可感觉到了一下震动,转头一看,就看到韩武骐脸朝下趴在桌上,就跟块烂泥一样。   “没……没事……看多了头疼,让我睡一会儿……”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桌子上传来。   “哦。”丁丁见他没什么大碍,便又转头过去看书了,留韩武骐一个人趴着睡觉。   可其实头疼是真,睡觉却是假的。   虽然可以找种种的理由,譬如天气啊学习啊等等等等,但韩武骐自己知道,这些天来的消沉并不是因为上述的原因。马上就要考试了,可完全提不起精神复习,看到东西进了眼睛却没有进脑子,不为了别的,只因为已经好久没见到季砚泽了啊。   说是好久,却也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自从那天在系办开完会之后,被学姐刺激到要发愤图强的自己急急忙忙跑回宿舍,季砚泽没有跟来,而那之后,也就是完全不见了人。除了每天的寥寥几条短信,叮咛自己要吃好睡好复习好之外,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虽然知道他是学生会主席到学期末会忙,虽然知道建筑系的课业是那种让人熬个三天三夜也司空见惯的,虽然知道其实见了面也就是看看摸摸最后搞不好还会被拆吃入腹,可是,还是想他啊。只想见见他。可是又提不起勇气来打电话给他。   结果就是搞到现在这副鬼样子。   唉,莫非真如人们所说的,一日不见入隔三秋?一个礼拜不见都隔了二十多个秋了啊……可惜哪怕再来二十多个秋也不会把考试给隔掉……这就是所谓的时间的相对性和绝对性……   还是正经读书要紧……   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震动,迫不及待的打开,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会说些什么。   “小武啊,在图书馆窝着么?别坐空调旁边小心着凉。凉水别多喝到时候拉肚子就麻烦了。好好复习哦!”   白痴……你以为图书馆的空调是你们家的那台没声音就能吹冷风的么?   虽然一边骂着“果然是不知穷学生疾苦的有钱人”,可这短信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好歹振作了那么点精神,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敲诈勒索罪与绑架罪的区别:1,是否有实际绑架行为;2,索财对象不同……”   复习应考的夏夜,好漫长……   “终,终于考完了……”   当监考老师收走了考卷的时候,发出这声呼喊的,不只有韩武骐一个人。   “小武,回宿舍么?”韩武骐趴在桌子上回神的当儿,丁丁已经把两人的包都拿了过来。   “唉,也只有丁丁你才能经历一场考试的炼狱依旧这样神清气爽了。”   “呵呵,没那么夸张了啦,小武你只是平时课外书看多了点。”   “就算那些时间拿来看教科书也不会有什么长进的。不过多亏了丁丁你的笔记啊,虽然成绩不会好看,不过我想过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能帮上忙就太好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教室,六月底的大太阳立刻普照到他们的身上。   “啊,好热……好想吃冷饮……”   “要去么?”丁丁指了指另外一条路,学校后门外的小店有冷饮卖。   “不高兴了,要走那么远,回去喝凉茶也差不多。”   “小武还真是茶的拥趸呢。”   “嗯,我觉得夏天喝茶就很好啊。冷饮我不是很稀罕的,而且啊,我一直觉得诸如哈根达斯那种一球要十几块钱的东西真值得么?”   “哈根达斯还满好吃的啊。”   “诶?丁丁你吃过?”小武一惊,丁丁什么时候去吃哈根达斯了么?   “啊,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应该满好吃的,因为我以前经过的时候看那些女孩子们吃得一脸满足呢!”   “呵呵……那么贵,不好吃也得装好吃吧,不然哪对得起付掉的人民币啊。”   “啊……是这样么……”   “我觉得……”正在语气越来越往酸葡萄方向转变的时候,韩武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嗯……诶?”   丁丁只听得小武讲电话讲了没几句就声音陡然拔高,然后挂了电话看向自己。   “丁丁,有人要请我吃哈根达斯。”   早知道刚才应该跟丁丁讨论吃法国大餐来着的,说不定现在就会有人请我吃法国大餐?   当韩武骐走过了两条街,推开那家哈根达斯的门店的大门的时候,心里这样想着。不过也不过是想想而已,而且,心里老感觉着,这不会是鸿门宴来着吧?   “阿姨……”不费什么力气,韩武骐就找到了人。   “啊,小武,你来了啊。”本来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鞠雨然,即是季砚泽的娘亲大人,看到韩武骐之后立刻扬起了笑脸,待他坐下之后把桌子上的东西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故摸着你快来了,就先帮你点了一点,要不够再点哈。”   “啊,谢谢……”韩武骐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这个叫一点?吃下去还能把胃都冻了呢。不过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韩武骐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小武,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什么事情么?”   韩武骐嘴里还含着勺子,摇了摇头。以往见到的鞠雨然都是笑笑的,孩子似的,韩武骐却是头次看到她如此正经的模样。   “砚泽他……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吧?”   “嗯。”   “知道什么原因么?”   “他应该满忙的吧。”   “这是一个原因,其实还有个原因是……家里出了点事情。”   家里出事?韩武骐一惊,要不是反应算快,那把厚实的勺子就真的那么响亮的落在玻璃的桌面上了。   “啊,你别担心,不是砚泽,他好的很。不过,也不一定很好就是了。其实出事的是他舅舅,也就是我弟弟。”   “出事?”韩武骐想了下,好像听季砚泽说过他舅舅,似乎还是D大医学院的教授。   “嗯,不过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他和他太太闹离婚。”   “离婚……”   “嗯。他想离婚,原因是因为他爱上了别人。而那个人,是个男人。”   “咳……”韩武骐给呛到了。这样的私密说给一个外人的自己听会不会不太好啊。   “所以我爸爸,也就是季砚泽他外公给气得血压上来就住进医院了。”   听到这话,韩武骐突然觉得一身冷汗,年纪大的人果然经不起刺激,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和他的宝贝外孙的事情,会不会直接爆血管啊?   “知道砚泽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来找你么?”   为什么问题又回头了?韩武骐这次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他是很想,可被我拦着。这个时候若有什么你们的风声传到他外公耳朵里,估计会直接爆血管吧。”   真的会爆血管啊。韩武骐这么想着,很无意识得想着。   那么接下来会说什么呢?要我们分手么?为了老人的身体,为了世俗的目光,或许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顶多就是……一夜情?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胡思乱想得来了。   “小武,你在想什么?我其实是想说,不如你和砚泽……“   “私奔吧!”   “我不想分手。”   “别想拆了我们!”   鞠雨然一句话说到最后居然冒出了三个声音?   “我听到小武说了,他说不要分手,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季砚泽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等其他两个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韩武骐旁边,一把抱过了他,反正店里面得冷气开得很足,不用怕热。   “可我怎么听阿姨说……私奔?”被爱人搂着得的韩武骐终于可以乐了,不过还是小声提醒了一下。   “什么,私奔?”季砚泽怀疑的目光扫向自己的娘亲,这个相处了20年依旧不知道她脑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的人。   鞠雨然忍着笑,装模作样得看了看自己指甲,还吹了吹,存心不说话。季砚泽连甩了几个眼刀过去,自己眼睛都甩直了她总算是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让两人眼珠直接掉下来了。   “我是叫你们私奔。”   “为什么是私奔?”两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比起外孙搞同性恋,和个男人私奔的打击应该更大吧?   “私奔好玩啊!”鞠雨然笑得好无辜啊。   “你!”所谓能把人气死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可你不是说不能刺激外公么?”   “我就是要刺激他啊。看他以后还给我多喝酒!直接爆血管了我看他还跟谁抱怨没酒喝去!”   “……”两个小辈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韩武骐偷偷的问季砚泽:“你妈跟你外公感情不好?”一般没人会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吧。   “这大概就是他们表达亲情的方式。”超级别扭的方式,自己母亲和外公都是不饶人的爆脾气,从小到大这样看着他们一路吵过来,这次是关心则乱倒是忘了。   那个外公啊,那样讨厌教条的人,其实根本不会为了自己儿子因为喜欢个男人要闹离婚而烦恼的人啊,会说病,其实也是为了躲某些人吧,比如某位院长和他女儿之类的。难怪自己学校有医院不住跑去其他医院住。   想通了之后,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季砚泽相信他和小武一定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要天长地久呢。不过,还有件事情他还是有点不明白。   “为什么要我们私奔。”   “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么?”   季砚泽看着他娘亲化身万年少女样的样子就一阵恶寒,拉起韩武骐就往门外走。   “小武,我们走,别理那疯女人!”   “可是,我的哈根达斯……”   “哈根打死算什么,我们去吃法国料理。”   “法国料理?哦也!”   果然是……心想事成了呢~   第 35 章   End   终于,在又一波的热浪向这个城市袭来的时候,莘莘学子们终于盼到了救赎——   放!假!了!   即使天气再热,已经到了挥汗如雨的时候了,可是打包回家的热情比天高啊,动作一个比一个利索。   不过比这更热闹的啊,就要属——   “为什么我要跟你回去啊。”   “这不是放假了啊。”   “是啊,放假了啊,所以我要回家,回我自己家。”   “我家不就是你家么。”   “我要回自己家啊,我好久没见我爸妈了!”   “啊……这样啊,也好,那我跟你回家好了。”   “诶?”   “诶什么啊?反正我开车来了,你家的路我认得,我送你回家好了。正好也想再去拜访下岳父岳母大人。”   “岳父岳母?”   “或者你们那边习惯说丈人,丈母娘?”   “我不是说这个……”   “好了好了,太阳这么大,上车吧,有什么,我们回家了,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就这样,小俩口就此夫夫双双,把家还。   他们一定会这么样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吧。   -End-